陈豪收养了阿呆,在王大庆家里摆了流水席,全村超过一半的人都来道贺,借着机会混上一顿难得的油荤。
热闹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多。
人群散得差不多后,就只剩下王大庆几个人在屋里收拾残局。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毕竟难得吃上肉,大伙恨不得连自己带来的碗筷都舔干净了。
收拾完毕,各自回房休息。张清喝了酒,不想再走回屯头的供销社,就打算在王大庆这边凑合一晚。
王大庆家的土炕能睡七八个人,两人自然不嫌挤,只是兄弟俩还是规矩地把棉被紧挨着铺平,各睡一边。
他们脚朝窗户躺下,望着玻璃外的夜空,边看边闲聊。
“对啊,820斤粮票我忘记给阿琴奶奶了。”王大庆猛地想起了原本的正事。
张清一扭头:“陈豪那一份你已经借收养宴席送出去了,那我这份就当红包,祝福阿呆以后过得好,你回头一起送过去吧。”
“混账玩意,平时嘴上说不收回扣,背地里蛇鳞都悄悄拿走不留一片,回来还蛊惑别人跟你一起瞒我。”
王大庆边说边扑上去掐张清的脖子,“一笔一笔我都记着呢。”
张清反应极快,抬手一格就挡住了。
‘砰砰。’
兄弟俩打起来了。
隔壁两个炕房睡觉的张红梅、陈倩和李大夫都被惊动,穿着外衣站在门口看热闹。
“我赌老张赢。”陈倩摸出三斤粮票,“谁跟?”
张红梅笑着说:“明摆着的事。”
“认识老王半年多了,每次都能反转出人意料,但……”
李大夫也拿出粮票,“但这次对手是拿过多次军功的老张,我认为老王要输。”
“不参与显得不合群。”张红梅也掏出粮票,“我赌大庆赢。”
“啧啧,小妮子心思藏不住啊。”陈倩怪笑着,一左一右跟李大夫一起看着张红梅。
张红梅被盯得脸红发烫,好在屋内只有月光透进来,不至于被看清楚脸色。
“王大庆!你不要脸,往哪儿打!”张清的怒吼突然传出。
三人顿时瞪大眼看向屋里。
“切,不就是后背嘛,搞得我以为你打那地方呢。”陈倩一脸失望。
炕上,王大庆的手指死死按住张清背部右侧某处。
张清在大一上学期,和王郑仁他们打群架时受伤,那时王大庆等舍友还没赶到,他背部被打得重伤,事后又没及时治疗,落下了病根。
只要有人按到那个位置,就会痛得整个人像被抽走气力一样。
前世两人在锦县重逢时,王大庆也是很后面才偶然知晓。
原本今夜并不想下死手,但谁让张清这小子打他时真来劲,还激得众人下注支持他。更别说张红梅压的是自己,王大庆非要争这口气。
于是,战斗结束。
王大庆又一次出乎所有人意料,成功翻盘,完成几乎不可能的逆转。
张清虽心有不甘,但也知道,只要对方掌握了自己这个弱点,打再多次也没意义。
“我赢啦!”王大庆跪在炕上,高高举起拳头大喊。
门口,张红梅得了六斤粮票,拿在手里笑嘻嘻地说:“其实我是怕大庆输了会不开心才投他的。”
“你这小妮子,跟谁学的,得了便宜还要卖乖。”陈倩一边笑,一边伸手去挠张红梅的腰。
“我错啦!”张红梅笑着扭身躲避,求饶声不断。
“大庆哥哥!”
忽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院子里传来。
屋内瞬间静得可怕。
“是阿呆!”张清率先反应,一个翻身跳下炕,套上鞋就往后院冲。
王大庆只慢了几秒,紧跟着翻身下炕。
然后是陈倩,也顾不得穿外套,追着跑出门。
张红梅和李大夫落后,但很快折返拿医药箱。
穿过后院。
王大庆落后张清几秒,直接翻过围墙落地,朝阿呆房间跑去。
此时的阿呆正站在屋前,大声嚎哭。
“阿呆交给你!”张清丢下这句话冲进屋子。
王大庆奔到阿呆面前,从兜里掏出一颗奶白兔糖剥开塞进他嘴里,随即抱紧他:“不怕不怕,哥哥姐姐们都在这。”
“怎么回事?”陈倩也翻墙进来,一落地没站稳摔了个跟头,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土,也奔向屋子。
不等王大庆开口,她就已经冲进了屋里。
这时院门也被人打开。
李大夫背着医药箱冲进院子,一眼看到王大庆抱着嚎哭的阿呆,愣了一秒,随即什么也没问便冲进屋。
不过几秒,陈倩又跌跌撞撞跑出来。
王大庆心头一沉,尽管已经隐隐有了预感,还是下意识地问:“没……没那么糟,对吧?”
陈倩靠着墙站定,掏出烟盒咬了一根,手哆嗦着点火柴,几次才点燃。
“老张和老李在做人工呼吸,应该……应该还有希望。”
‘哒哒’一阵脚步声,陈豪满身酒气冲进院子。
刚才李大夫叫走张红梅通知他,他则是回房取了药箱再赶来。
陈豪一看到蹲在墙角抽烟的陈倩、抱着阿呆的王大庆,神色顿变,立刻冲进屋里。
“怎么了?”马国安和张红梅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老张他们在急救。”王大庆声音低沉。
马国安也是晚上来参加宴席的,收拾完走人,才不到一小时。
而两小时前,正是他和陈豪一起把阿琴奶奶背回屋的。
他不明白,刚才喝的是鸡汤,老太太红光满面,看着比阿呆还精神,怎么就突然出事了?
王大庆和陈豪都不知道,于是他也跟张红梅一起冲进屋。
这时,阿呆从王大庆怀里挣脱,也跑了进去。
陈倩扔掉烟头,也跟了进去。
王大庆还保持着蹲着的姿势,看着那漆黑的屋门口,声音低哑:“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今晚来送粮票,然后又喊庸医过来……也不会有收养这回事,奶奶……奶奶……”
他说着,猛地起身冲出院子。
“奶奶你要撑住啊!”
王大庆没有回屋,而是以两世最快速度冲进了山林。
民主屯有个传说,说深山中藏着一株千年人参,只要用一根参须,就能让人起死回生,三十六个时辰内都有效。
他放出鹘鹰和狼王,并耗费七十二块,加装了训狗技能,附带二十四小时语言包。
“你们知道人参在哪儿吗?”他焦急地问。
狼王察觉王大庆神色异样,罕见地没有讨价还价,只是低低地‘呜呜’回应。
意念同步翻译在他脑中浮现,它没注意过,因为不喜欢吃人参。
鹘鹰也扑棱落在狼王背上啼叫。
狼王代为解释:鹘鹰也从未关注山中哪有参。
“去找!找到了立即通知我!”王大庆厉声下令。
鹘鹰拍翅飞起,狼王在前疾跑,一人一鹰一狼瞬间散开。
王大庆拿起手电筒和猎枪。
照理说距离屯子近的地方很难长出千年人参,可他仍不肯放弃,沿着山林一点点搜索,不放过任何可能。
时间飞逝,天边泛起鱼肚白。
折腾了一整夜,从大喜到大悲,王大庆心神俱疲,太阳一升起便感觉一阵晕眩,但他咬牙坚持,灌下一口浓缩灵泉继续搜寻。
“一定能找到的……千年人参,我一定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