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只来自异星的恐怖巨兽,终于在泛亚联合部队的饱和打击之下,被重型火炮集火炮击之下,庞大的身躯在一连串震天动地的爆炸中轰然倒下时,秦风与顾文山,此刻已安然搭乘上了一架‘学院’安排的直升机。
他们隔着舱门那层强化后的光学玻璃,远远地看完了那场毁天灭地的攻击全过程。即便身处看似安全的机舱内部,那声声震天撼地的爆炸声,以及随之而来的冲击波,依然透过机身,如白日惊雷般猛烈地撞击着他们的耳膜与胸腔,让两人都忍不住吓了一哆嗦,那份恐惧与震撼,超越了距离的阻隔。
直升机在夜空中盘旋上升,在远离战区后,开始平稳地向西南方向飞行。秦风与顾文山透过机舱的舷窗,俯瞰着下方不远处,那片曾经繁华的北九州市。此刻,这里已被外星异兽那毁灭性的铁蹄一路荡平,无数乡县与城市在短短数小时内化为一片焦黑的废墟,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那惨烈的光景,如同地狱在人间展开。顾文山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此刻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懊悔不已的表情,那份自责与痛苦,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自责——那是秦风从他这位年迈、平日里总是沉着冷静的老首长脸上,为数不多能够读取出来的,如此强烈而真实的表情。
“部长......”秦风望着身旁,此刻显得异常疲惫与苍老的顾文山,心中五味杂陈。他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想要缓解顾部长内心的痛苦。可话到了嘴边,那份沉重与复杂,却让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份言语的苍白,在末日般的景象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却见顾部长率先开了口,他的语气非常沉重,字里行间充满了对自己的深深责备,那声音沙哑而疲惫:“我们都太傻了,秦风,我太傻了……我自以为已经完全掌控了防卫圈明面上与暗地里的一切,掌控了所有的权力与信息流。我以为我对那些‘服从派’的阴谋了如指掌,致使敌人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如同毒瘤般肆意壮大,最终酿成今日之祸!”他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大腿,那份愤怒,是对自己的无能。
顾文山疲惫地揉了揉眼睛,那份失落与绝望,让他看起来瞬间老了十岁。他自言自语道,声音中充满了对过往判断的悔恨:“神宫家的内乱,那场看似普通的家族权力斗争,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一碟用来迷惑我们的开胃小菜。他们的真正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让我们以为,他们只是想渗透进防卫圈,并伺机夺舍、占有属于我们的‘资产’。现在看来,我一开始的想法简直天真至极,天真得可笑!我低估了他们的野心,更低估了他们的狡猾。”
他那双浑浊的眼中闪烁着痛苦,继续分析道:“体型如此巨大的外星异兽,其生物特征绝非地球生物所能比拟。它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一夜之间突然从九州市的山林里蹦出来的,那份庞大的身躯,足以改变局部生态。它之所以能存在这么久,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潜伏,只有一种可能——‘服从派’早就已经以一种我们无法想象的深度,渗透进了当地政府、水文监测部门、地质勘探机构,乃至周边市乡的所有政府机关。”
“他们篡改数据,压制报告,杜绝了一切可能会让外人察觉到山林里异常情况的可能,甚至可能在当地媒体和社交网络进行信息操纵。如此可怕的瞒天过海之术,如此深远的布局,我们‘学院’的情报科和我们这些身居高位的决策者,居然都没能发现任何破绽,哎......”他长叹一声,那叹息中充满了对整个情报体系失灵的巨大忧虑。
秦风低头思索,那份冷静的分析让他感到一阵后怕。此番北九州之行,从被迫卷入神宫家的内乱,到被“服从派”刺杀,再到这突如其来的异兽入侵,确实让人感到心惊胆战。
若不是顾文山预先暗中安排了卡瑞达,前往九州调查残存的“服从派”势力,并歪打正着地发掘出了一大串关联的情报,揭示了“服从派”的刺杀阴谋,那么在外星异兽出现,且市长宣布疏散时,他们可能就已经被这双重危机彻底吞噬、死于非命了。
况且,那些“服从派”的卧底,并未像寻常的死士那般,不顾自己安危也要立即干掉他们这些“学院”的特使。相反,他们是专心潜伏,耐心等待,寻找最合适的时机,以求达到更大的战略目的。
这就更能说明,他们对局势的掌控已经自认到了一种胜券在握的程度了,他们认为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学院’的抵抗只是垂死挣扎。那份傲慢,此刻看来,更是令人心惊。
机舱内,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那份沉默中,包含了对未来的忧虑,对牺牲的哀悼,以及对敌人的警惕。空气中,只有直升机旋翼发出的低沉嗡嗡声,以及机身轻微的震颤,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一个多小时后,直升机终于穿透大阪上空的云层,在淅淅沥沥的夜雨中,抵达了‘学院’在大阪分部的秘密停机坪。夜幕早已完全降临,空中飘洒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气温已经开始变得有些许凉意,那份来自外部的湿冷,似乎也渗透进了两人的内心,带来了些许寒意。
秦风拉开了机舱门,液压系统的嘶吼,打破了直升机内的寂静。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已经提前在停机坪边,打着一把黑色长柄伞等待的卡瑞达,她的身影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干练而可靠。
秦风打开了伞,将顾文山从机舱里接了下来,两人在雨中,快步而沉重地向室内走去,卡瑞达则寸步不离地跟在他们身旁,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担忧。顾文山刚走入大楼,便猛地停下脚步。
“我要做检讨,卡瑞达。这一次事件,从神宫家的内乱,到异兽的突然出现,再到‘服从派’对我们的刺杀,所有的一切,都凸显了我作为对外部最高负责人的失察。主要责任在我,和你们没有关系。”顾文山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需要立刻召开一场内部高级会议,防卫圈的内部已经被‘服从派’渗透得不成样子了,其深度与广度,远超我们的想象!如果我们不马上采取强硬措施,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查与整肃,后果将超乎我们的想象,甚至可能导致泛亚联盟的战略崩溃。”
于是乎,接下来的数个小时里,在大阪分部那间灯火通明的会议室中,针对整个泛亚联合太平洋防卫圈的,对外部进行了一场冗长且沉重的紧急会议。会议中,各种加密数据流在全息屏幕上闪烁,激烈的争论与沉重的决策,持续到深夜。直到凌晨时分,会议才带着一丝疲惫与决绝,落下帷幕。
散会后,顾文山特意给秦风批了个长假,那份假期,与其说是对秦风此次北九州之行的放松与调整,不如说是对他在危机中的表现的肯定,以及让他暂时远离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防卫圈接下来势必要进行一场规模更加浩大、却又更加隐秘的“大清洗”。那将是一场对所有被“服从派”渗透的机构、人员进行彻底清除的行动,唯有如此,才能保证‘学院’势力范围内的安定与秩序,才能真正防止类似外星异兽降临这种可怕灾难的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