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8日,陈默站在量化实验室的白板前,手中的红色marker在磁吸式时间轴上划出一道粗线。横轴从9:30到14:57均匀分布着封板时间点,纵轴用不同灰度标注着次日溢价率区间,最顶端的深灰区域代表溢价率超过10%,底端的浅灰则对应负溢价。徒弟小林将激光翻页笔对准投影屏幕,蒙特卡洛模拟生成的三维曲面正在缓缓旋转,曲面的起伏如同资本市场的脉搏。
“过去三年全市场5000次涨停事件中,早盘10:30前封板的样本占比28.3%。”陈默用marker敲击时间轴上的红色区间,笔帽与金属板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但它们的次日平均溢价率达7.2%,是13:00之后封板股的3.1倍。”他转向小林,镜片后的瞳孔反射着屏幕蓝光,“注意这个断层——10:30前后的溢价率期望值相差4.8个百分点,这不是随机波动,而是资金行为模式的差异。”
小林在触控板上滑动,调出分位数统计界面:“换手率小于5%的子样本中,溢价率超过70%的概率为68.2%,但破板率也高达39.7%。”他的指尖在触控板上停顿,红色区域在曲面上显得格外刺目,“高溢价与高风险并存,说明低换手封板虽然是主力控盘的信号,但也可能是诱多陷阱。”
陈默点头,从白板下方的磁吸盒中换出黑色marker,在时间轴旁工整写下“筹码锁定度”五个字:“低换手率意味着主力控盘程度高,但需要区分是真实锁仓还是虚假对倒。”他调出某消费电子股的历史界面,2022年11月15日的分时图上,股价在10:08直线封板,全天成交仅3.2万手,量能柱在封板后骤缩为一根细针。“当日龙虎榜显示,某顶级游资通过三个关联席位锁仓8000万元,买一到买五的委托单均为千手级整数单,这是典型的‘推土机式’封板。”
小林突然指着模拟结果惊呼:“师父,剔除St股和重组股后,胜率提升至71.5%!”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过滤条件生效的瞬间,三维曲面的绿色区域(代表盈利)明显扩大,红色区域(代表亏损)收缩成边缘地带。“这说明重组预期和St股的炒作逻辑干扰了模型的纯度。”
陈默的手机在裤袋里震动,周远山的消息弹窗亮起:“概率是市场的语言,关键看样本纯度。”他盯着屏幕上的文字沉吟两秒,指甲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增加‘非St+非重组+行业龙头’三重过滤。”代码运行完毕,胜率数字跳升至73.1%,夏普比率从1.5提升至1.72,曲线的陡峭度让小林轻轻吹了声口哨。
午间的阳光斜照进实验室,在操盘台上投下菱形光斑。陈默看着优化后的模型参数,脑海中闪过蓝海医疗的K线图——那只股票正是因为属于重组概念而被模型误判。“小林,把申万行业分类一级指标加入模型。”他揉了揉眉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真正的行业龙头,机构持股比例高,主力运作周期长,封板后的溢价稳定性至少提升20%。”
傍晚的模拟盘测试中,陈默随机选取的10只股票里,某AI芯片股(代码688xxx)的参数如同灯塔般醒目:封板时间10:05,换手率3.2%,申万半导体行业排名第2,近三月23家券商研报均给予“增持”评级。“注意它的分时结构。”陈默将该股与三年前的特力A(000025)K线并列,两台显示器上的曲线宛如镜像,“启动前的缩量封板形态,筹码分布的集中度,甚至封单撤单的间隔都高度相似。”
小林启动波形比对算法,进度条在屏幕下方以每秒10%的速度推进。当相似度百分比跳至89.7%时,陈默的手指在桌面上轻叩出急促的节奏——这个数字远超他设定的85%预警阈值。“2015年特力A七连板的启动阶段,封板时间集中在10:15之前,换手率平均2.8%,龙虎榜显示主力每天通过对倒维持涨停,同时锁仓80%筹码。”他调出当前AI芯片股的流通股东名单,某私募的持仓比例与当年的敢死队仅相差0.3个百分点,“历史不会简单重复,但人性的贪婪与恐惧始终如一。”
深夜的实验室里,陈默独自坐在操盘台前,模拟盘的回测曲线在黑暗中泛着幽蓝光芒。夏普比率1.8的数值稳定在右上角,意味着每承担1单位风险可获得1.8单位超额收益。他在操盘日志中写道:“封板时间是资金态度的量化表达,低换手是主力控盘的行为证据。但需警惕‘幸存者偏差’——那些失败的案例可能隐藏着未被挖掘的风险因子。”
保存模型时,系统弹出提示:“是否覆盖2024年6月26日保存的‘分时镜像算法V1.0’?”陈默的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脑海中清晰浮现蓝海医疗转债暴跌的分时曲线——当时算法误将主力出货判断为洗盘,导致18%的单日亏损。呼吸声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两秒后,他果断点击“是”,旧版本的代码在硬盘中逐渐被新数据覆盖,屏幕上的进度条如同愈合的伤口。
离开实验室前,陈默再次调出AI芯片股的分时图。10:05的封板节点清晰如刀刻,量能柱在封板瞬间骤缩,呈现典型的“量子坍缩”形态——大量分散的交易行为突然收敛于单一价格点,这种数学上的奇异点让他想起量子力学中的波函数坍缩理论。“或许市场本质上也是量子化的。”他喃喃自语,“在主力资金介入的瞬间,无序的散户交易坍缩为可预测的概率云。”
隔壁的服务器机房里,风扇的嗡鸣声如同深海的暗流。成百上千的历史分时数据在GpU集群中高速运转,每纳秒都在生成新的特征向量。这些数据如同沉睡的量子,等待着与明日的实时行情发生共振,而陈默的新模型,正是唤醒它们的密钥。键盘上的蓝光映照着他微蹙的眉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构建的不仅是一个交易模型,更是一套解读市场语言的密码本。
凌晨1点,陈默在实验室门口停顿片刻,回望白板上未擦去的时间轴。红色的10:30分界线依然醒目,如同资本市场的楚河汉界——在这之前封板的资金,似乎掌握着某种超越时间的力量。他掏出手机,给周远山发去消息:“样本纯度解决了胜率,那盈亏比的优化路径在哪里?”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屏幕冷光映照着他眼角的细纹,那是无数个熬夜复盘留下的痕迹。
电梯里,楼层数字从“8”缓缓下降,陈默的思绪却仍停留在那只AI芯片股的K线图上。如果模型正确,明天或许就是验证“量子坍缩”理论的关键节点——但他不知道的是,在城市另一头的交易室里,某个熟悉的Ip地址集群正在悄然布局,二十七个分拆账户已就位,等待着与他的模型正面交锋。服务器机房的风扇声渐远,他突然想起周远山曾说过的话:“所有的概率都是条件概率,而市场的条件永远在变化。”
走出写字楼时,凌晨的细雨扑面而来。陈默拉了拉西装领口,手机在裤袋里震动,周远山的回复终于到来:“盈亏比藏在分形维度里。”他盯着这句话,直到屏幕自动熄灭。远处的陆家嘴天际线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如同他正在构建的概率云模型——看似清晰的规律下,永远隐藏着无法量化的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