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道听到这话,嘿嘿一笑插嘴着道:“叹人不如年轻,杨小友,接下来可就看你的了!”
掌柜的看着杨骏站在原地没有出言,还以为到这里都戛然而止了,他不由的开口问道:“杨相公可还有诗?”
杨骏微微一笑,看着对方,笑道:“有酒自然有诗。”说着,指指小二身旁的酒坛,只有五坛西域葡萄酒,“酒不够了!”
掌柜闻言心生好感,爽朗的大笑,“好!好!痛快!”换过身边的一名长随,道:“回去把酒窖里少东家珍藏的,剩下的五坛西域葡萄酒酒拿来。”说着,对贾环做个手势,“请!”
这时,在场没有人提醒杨骏,掌柜的再添五坛酒,加上起来,可就是要写十首诗。除去刚才的六首,还差四首诗!
杨骏笑一笑,接过重新满上的酒杯,环视着在场众人,第七首诗呼之欲出……
……
雅间里的符昭信听到外面的谈论声,语气不由啧啧声道:“不见好就收,还敢再要?莫要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符玉盏此刻的脑海中尽是刚才杨骏嘴里吟诵的《声声慢》: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直到符昭信再三提醒时,符玉盏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歉意道:“刚才出神了,怎么了,大哥?”
“你没听到刚才杨骏竟然要一下子做出四首诗词?我觉得他就算做出来,也不会是像之前那般叫好的诗词了!”
不过,还没等到符玉盏回答,外面就传来一声声的喝彩声来……符昭信脸色微变,心道:这么快?就听到隔壁高声朗诵的声音传来。
“踏青群山有感: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好诗!”冯吉、冯平、和竣几人,只单单从字面上都能察觉这首诗,为此叫好。
范质沉吟着点评道:“这首诗,不只是写景。似有说理的意蕴在其中啊。佳作。”
杨骏没有停,接着读出第八首,“《墨梅》,赠在座诸位:我家洗砚池头树,个个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
在场之人不由的一惊,皆知你杨骏水平之高,没想到这么高产,紧接着杨骏一口酒一句诗地念出第九首道:“《梅花》,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再来,第十首:“《卜算子·咏梅》: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好!”
“好!”
一连四首诗,有名句如: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如: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又有最后一首以其清新、细致的笔法描摹出梅花的清幽绝俗。
众人轰然叫好!不吝溢美之词。古人说:李白斗酒诗百篇,没想到我大周亦有诗词大家杨骏,两杯水酒,四首诗词,如不是现场所见,说出去谁会信呢!
和凝虽然是今晚文会的组织者,但看着面前的少年,心中叹服,道:“快哉!如此诗才,名不虚传。果然是: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太师冯道感慨道:“今日所见,实平生一大奇事、快事!”日后,冯道将今天的所见所闻写入他的笔记之中,为世人重新了今日的一幕:
时太子太傅和凝以文会友,齐聚于樊楼,天下士子闻之,云集响应,吾与大学生范质亦于其中,把酒言欢,属以记之!
时下杨骏诗名正盛。以试之。上西域葡萄酒五,凝与骏提笔立就。樊楼掌柜再上葡萄酒五,骏诗立成。世人感叹,天下诗才,环占八斗。
……
杨骏裁诗而成,录下七首诗词,二楼之中一片赞誉之色。
和凝与冯道两人相视一笑,此番文会本以为以文会友,想着在场诸人能够写出一些新作,没想到,杨骏一个人写得抵得上在场所有人的了,关键是,人家不过数量过关,质量也高啊!
和凝笑声道:“杨小友似乎对梅花情有独钟啊,加上最开始的,八首诗词,其中四首都是写梅花的!”
杨骏当即作揖回答道:“和相公,梅花与兰花、竹子、菊花一起列为四君子,与松、竹并称为“岁寒三友”。梅以它的高洁、坚强、谦虚的品格,给人以立志奋发的激励。在严寒中,梅开百花之先,独天下而春。我焉能不喜呢?”
冯道思虑一下后缓缓开口道:“梅开百花之先,独天下而春。说得好啊,杨小友如此钟情梅花,不若号:清客先生,如何?”
世人皆知:牡丹为贵客,梅为清客,兰为幽客!冯道称呼杨骏为清客先生,倒也名副其实!
冯道抚掌赞叹道:“杨骏,号清客先生,以活字铸诗骨,以梅香沁民心,真乃吾朝之幸!”
冯道如今身为太师、和凝为太子太傅,皆是位列三公的高官,有他们为他起号,这清客先生的名号算是做实了!
不过杨骏对于这个名号倒也感觉不错,他浅笑着接受道:“多谢冯太师、和相公赠号,清客先生,倒是多了几分风骨呢!”
“哈哈,杨小友喜欢就好!”
而与此同时,外面暮色初临,汴梁城的喧嚣未减,樊楼早已华灯初上,宛如一座金色巨塔刺破夜幕。五座主楼以飞桥栏杆勾连,朱漆梁柱与鎏金匾额在灯火下流转着华贵光晕,绣着金线牡丹的珠帘随风轻晃,隐约透出楼内人影绰绰。
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自午后开始的这场文会,悄然间已近尾声。和凝缓缓起身,动作中带着一份不舍的温文尔雅,与此同时,杨骏亦敏捷地移至其侧,两人并肩,步伐悠然,自二楼踱步而下,宛如两幅缓缓展开的画卷,融入一楼即将落幕的喧嚣之中,一切显得那么自然,又不失几分文人特有的风雅与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