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伴随着魏氏的话音落下,是藤条狠狠抽打在背上的声响。
待在内室中的脂婉,听到声音,眼皮跳了跳,心都提了起来。
“你到底让不让开?”外间,魏氏见儿子依旧纹丝不动地挡在自己面前,气得咆哮出声,握着藤条,作势要继续抽他。
“不让!”陆湛不为所动。
“你这个逆子,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魏氏恨得又抽了他一藤条。
陆湛眉头拧了下,淡淡道:“还请母亲息怒!”
“我、我、我……”魏氏捂着胸口,连说了三个“我”字,突然两眼一闭,朝地上倒去,手里握着的藤条,也“啪嗒”掉到了地上。
“母亲!”陆湛面色一紧,急忙伸手将她扶住。
魏氏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像是已经昏过去了。
陆湛心里一沉,刚要伸手给她诊脉,可在内室中听到动静的脂婉,早已坐不住了。
她含着泪,冲了出来,着急问道:“表哥,姨母怎么了?”
见她自己跑了出来,陆湛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低头看向怀里的母亲,果见方才还闭着眼睛的母亲,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表妹。
陆湛:“……”
脂婉这时也看到姨母已经睁开了眼睛。
对上姨母满是惊愕的眼神,她愣了下,旋即无地自容地垂低了头,绞着手指,怯懦地唤了一句,“姨母……”
魏氏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小姑娘。
方才看到桌上的瓜果和团扇时,她便已经猜到儿子的内室中,藏了姑娘,心里也隐隐想到了会是婉儿,但没有亲眼看到人,她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
兴许是自己想多了,也兴许,儿子藏在内室里的姑娘,不是婉儿,是另有其人?
可眼下,看着俏生生站在那里的小姑娘,她心里抱着的那丝侥幸,也消散无踪了。
儿子藏在内室里的姑娘,真是她的婉儿啊。
魏氏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又是歉疚,种种复杂的情绪,拢在心头,险些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千防万防,竟没防到儿子会向婉儿下手。
那么冰清玉洁的一个姑娘,竟被自己的儿子给染指了。
她闭了闭眼,既对儿子失望,也愧对九泉之下的好姐妹。
她对不起闵芙所托啊。
良久,她定了定神,一把推开儿子,将脂婉抱在怀里,整个人要心疼坏了,“婉儿,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都怪姨母失察,没发现你表哥竟是这种人面兽心之徒,害你被他糟蹋……”
脂婉听得一愣。
她何时被表哥糟蹋了?
不是,姨母怎么没怪她?
她以为姨母追到江宁,定是发现了她和表哥之间的事情,也认定了是她行为不检点,勾引了表哥,是来问责自己的。
所以方才从内室里冲出来时,她便已然做好了被姨母责怪憎恶的准备,结果,姨母好像将责任,全归咎在了表哥身上,丝毫没有认为,是她不检点地勾引了表哥……
这与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脂婉整个人有些懵。
听得母亲说的话,陆湛额角青筋跳了跳,俊脸上一片阴霾,皱着眉道:“母亲,您别胡言乱语!事情并非您想的那样……”
“我胡言乱语?”魏氏气不打一处来,松开脂婉后,怒目瞪着儿子,“你都敢胡来了,还怪我胡言乱语?”说罢,低头捡起地上的藤条,再次恶狠狠地抽在了儿子背上,“你这个逆子,你看你干的是人事吗?你怎么忍心啊?婉儿她还那么小,你竟敢如此糟蹋她……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藤条抽打在皮肉上的声响,让脂婉听得心惊肉跳。
眼见姨母还要继续抽打表哥,而表哥又不懂得躲避,她心里一急,鼓起勇气出声道:“姨母,您别打了,事情并不是您想的那样,表哥他没有糟蹋我,整件事情,我、我其实也有责任……”
“你这个傻丫头啊,被占便宜,吃大亏的可是你,你怎么反倒为这逆子说话?明明就是这个逆子有辱斯文,干出此等龌龊之事,你怎么净往自己身上揽责任?”魏氏心疼极了,“你不要怕他,姨母会为你做主!”
脂婉:“……”
她忍不住偷偷瞥了眼表哥,却见表哥也朝自己看来。
二人目光对上,脂婉愣了下,旋即心虚地转过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她好像……也没吃亏。
以前在梦里,她也占了表哥不少的便宜。
见女孩儿心虚地避开目光,陆湛顿了下,也想起了之前在梦里,表妹对自己做的事情。
“陆湛,你给我跪下!”魏氏握着藤条,指着陆湛,沉声喝道。
陆湛掀袍跪了下来。
脂婉见状,攥紧了帕子,又见魏氏握着藤条,朝表哥的背上招呼,忙伸手抱住她的手臂,为表哥求情,“姨母,您别再打表哥了,您真的是误会了,我跟表哥什么事也没有的。”
“什么事也没有?那你方才为何会待在这逆子的内室?”魏氏想起这事,便觉得心痛难忍。
在她看来,定是儿子胁迫了婉儿,说不定,已经强占了婉儿的身子。
“是因为、因为……”脂婉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鼓足勇气道,“我会在表哥的屋里,真是因为隔壁院子,还没打扫好,表哥也是好意,见外头日头晒,这才让我在他屋里稍事歇息,可没想到,您突然来了,情急之下,我才、才躲进了表哥的内室……”
魏氏一愣,“真是这样?”
脂婉点头,“千真万确!”
魏氏闻言,心里一松,不是她想的那样就好,否则她将来真是没有面目再去见好姐妹。
可想起一事,她很快又皱起了眉,“即便今日的事情,是误会,但你会来江宁,确确实实是受你表哥胁迫的吧?”
脂婉:“……”
来江宁,确实不是她的初衷,但好像也不能说是胁迫,至少表哥并没有威胁过她……
见她面露迟疑的样子,魏氏便认定是儿子对她做了过分的事情,顿时气怒于心,怒斥道:“陆湛,你真是长本事了,竟然学会胁迫姑娘家了,你的教养,都喂到狗肚子里了?”
若非事实摆在眼前,她真不敢相信,自己一向引以为傲,又向来规矩礼数周到的儿子,竟会做出此等荒唐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