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霜深吸一口气,人多了起来,各种各样的气味充斥着鼻腔,香水味和餐厅里的烤肉味。
这样混乱的场合岑霜一直都不太喜欢,加上有点晕船,空气不流通让人不舒服。
岑霜刚想转身去房间里待着,忽然鼻腔里钻进了一股味道。
一丝极其熟悉的、带着烟熏中带着点劣质皮革的味道。
是在闻香大赛上闻见的那股熟悉的味道。
她心头猛地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目光四处看去,却没办法分辨是从哪里传来的。
人太多,气味混杂,她无法分辨来源。
忽然一种不安的感觉慢慢爬上脊背,带着刺骨的寒意。
岑霜只觉得自己的四肢都慢慢开始僵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紧张,她总觉得身旁的人都不安全。
现在的她只想马上回到房间里待着。
却不料下一秒船上的广播响起优雅的提示音。
“尊敬的各位来宾,星穹号烟花盛宴即将于五分钟后在船尾区域绽放,请移步至安全区域观赏。祝您拥有一个璀璨难忘的夜晚!”
广播落下后原本三三两两往船舱走来的人群忽然开始骚动起来。
声潮和人流向着尾部涌去。
原本想要离开的岑霜却被人潮裹胁着慢慢地朝着尾部挪去。
直到自己的后腰被挤到几乎紧贴船舷栏杆的位置时岑霜的不安感更加强烈起来。
想要离开却感觉双脚已经被禁锢在甲板上了一样。
冰冷的金属栏杆硌着她的后腰。
“咻——嘭!”
一枚巨大的金色烟花撕裂了黑沉的夜幕,在空中炸开的瞬间如同千万颗碎金洒落,瞬间点亮了整片海域。
甲板上仰起的无数张脸孔,惊呼和赞叹声一同响起。
紧接着,姹紫嫣红的火树银花争先恐后地在夜空中绽放,雷鸣般的炸响连绵不绝。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船员的注意力,都被这铺天盖地的视觉奇观牢牢吸引。
这原本就是岑霜和庄隽谦计划的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忽然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一声惊呼,有人大喊着:“有人掉下去了!”
话音刚落,靠近甲板边缘的位置被瞬间腾开。
岑霜看着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候离开,可刚准备转身离开,一股极其强大、带着明确恶意的力量,狠狠撞在她的后腰上。
她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身体便彻底失去了平衡,被那股巨力推得向后仰倒。
几乎是一瞬间的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色被急速的拉远,烟花的光芒让游轮的轮廓模糊不清。
她好像看到了庄隽谦那张惊怒交加的脸和那双试图伸手抓住她却离她越来越远的手。
冰冷、带着咸腥气息的海风猛烈灌入她的口鼻。
身体在疯狂地下坠。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扭曲。
在坠入虚空的刹那,就在冰冷的冰冷的江水像是要将她的皮肤撕裂,这种无助的感觉,让她好似一瞬间将过往的所有都在脑中闪现了一遍。
巨大的落水声几乎被淹没在持续不断的烟花爆炸声中。
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她,巨大的冲击力让她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
咸涩的海水灌入口鼻,窒息感汹涌而来。
透过水面,那些绚烂的光影被扭曲成诡异晃动的色块。
这样的画面,她似乎很早就见过。
-
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味在空气中弥漫。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默不作声。
庄隽谦靠在一旁的墙面上,腥咸的水滴从他的衣角和发丝淌下。
他骄傲风光了一辈子,大概此时是他最狼狈的时候。
在看到岑霜掉下去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跳了下去救她。
他不知道岑霜熟不熟识水性,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如果岑霜不在了,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在费劲所有力气将她救上来后立马就叫了救护车来。
他几乎花光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麻木到双手不断在颤抖。
下一秒,脸颊一侧忽然有拳风划过,结实有力的拳头用力地砸在他脸颊旁的墙面上。
“我是不是说了叫你照顾好她,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江淮枳恼怒的直接开口骂道,庄隽谦一句话都没回应。
或许是他已经没了回应的力气。
可江淮枳却没罢休,直接攥着他的衣领,若不是面前的人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刚刚那一拳或许已经砸在他脸上了。
“淮枳!”舒悦开口叫住他,“你能不能冷静一点,今天这件事能怪隽谦吗?今天人那么多,你怪他那你呢?你不是一样没看好你妹妹?”
舒悦这话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江淮枳手上松开庄隽谦。
却猛地朝着自己扇了一巴掌。
“怪我,都怪我,那会儿我应该站下她身边的。”
他埋怨着自己,手足无措的样子让舒悦看着也心疼。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等医生好好看了再说。”
舒悦说道,她虽然看着清醒,但实际上心里的难受不必任何人少。
走廊上安静了几秒后,江淮枳忽然开口问了句。
“为什么要开游艇夜宴,你应该知道这是时候不是最安全的时候,刘晴的踪迹还没找到,你不应该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开游艇夜宴的。”
庄隽谦这人心思缜密,小心谨慎,他不应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开游艇夜宴的。
毕竟他比谁都更紧张岑霜的安危。
可此时他却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忽然从走廊的拐角传来一声:“他是为了帮我。”
江淮枳转头看着走过来的沐媛,她的状态也不好,刚刚也掉了下去,但她的位置一开始就设计好了,下面也有接应她的人。
除了狼狈还受了点惊吓倒是没什么大碍。
可看到沐媛,江淮枳更是不解了。
“帮你?”
沐媛点头,虽然喘着气,但还是言语坚定道:“应该是他欠我的。”
就在大家都一脸疑惑的时候,沐媛继续说道。
“他十八岁做的心脏移植手术,那颗心脏,是我的恋人。”
她看向江淮枳说,“你们怪他有什么用,人都在抢救室里了,有时间在这里互相责怪为什么不去找找是谁将她推了下去。”
话落,江淮枳和庄隽谦同时看向沐媛,庄隽谦快步走到她面前问道。
“你说,她是被推下去的?”
“是。”沐媛很肯定的说道。“她是在我之后掉下去的,那个时候肯定有人已经说了有人掉下去,这样的情况下靠近甲板边缘的人一定会空开一个合适的安全距离,而且甲板的护栏高度根本不是失足可以掉下去的,肯定是有人推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