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欢!你这逆子!孽畜!我柳残阳……我天欲宗……颜面何存!何存啊!”
柳残阳双目赤红如血,周身狂暴的圣威不受控制地逸散,将闭关密室的万年玄玉壁都震出了蛛网般的裂痕。
他闭关冲击瓶颈失败本就气血翻腾,宗门痛失三位半圣长老如同断其臂膀,彻底得罪死苏铭这煞星更是埋下滔天祸患,如今竟还被当众揭开这等令祖宗蒙羞的惊天丑闻!
这一切的源头,竟然是自己那个不成器、只会惹是生非的儿子,为了掩盖其调戏不成反被打的丑事,撒下的一个弥天大谎!
“噗!”
急怒攻心之下,柳残阳这位堂堂武圣强者,竟硬生生喷出一口蕴含着丝丝圣威的金色血液。
他只觉得三尸神在识海中尖啸暴跳,七窍内生烟,一股毁灭一切的暴戾杀意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他恨不得立刻撕裂空间,降临中州,亲手将那个坑爹的孽障柳无欢掐死,挫骨扬灰!
天欲宗宗主,纵横罗天界数百年,从未感觉如此憋屈、如此狂怒、如此……想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碾成齑粉!
“混账东西,气煞我也!”
苏铭盘膝坐在远离中州主城的一处荒僻山脉之巅。罡风猎猎,吹动他墨色的衣袍,他闭目调息,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选在此处交换,也算仁至义尽了。”苏铭心中暗道。
城内人多眼杂,万一柳残阳恼羞成怒派人不顾一切出手,或是天欲宗其他人有异动,波及无辜生灵,非他所愿。
他苏铭行事虽被世人误解为魔,但这底线,他自认守得住。
“主人!”
趴在旁边一块巨石上,正百无聊赖舔着自己爪子的胖墩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担忧。
“你说那天欲宗的老家伙,真会乖乖带着宝贝来换人吗?不会是想耍什么花招,趁机对我们下黑手吧?”
它的小鼻子抽动了一下:“我可是闻到了,那俩半圣老头和他儿子,都臭烘烘的,关在焚天炉里可费劲了。”
苏铭缓缓睁开眼,眸中深邃如渊。他屈指弹出一道气劲,精准地敲在胖墩毛茸茸的脑袋上。
“你这个贪吃鬼,就知道惦记吃的,放心,柳残阳不蠢,两位半圣长老,是他天欲宗的中流砥柱,折损不起。
他儿子柳无欢,再不成器也是亲骨肉,更是他柳家未来的指望,这三人的命,比他们带来的赎金值钱得多。”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笃定:“况且,之前他们敢肆无忌惮对我出手,是因为没有查清楚我的身份。
如今,我苏家苏铭的身份已然公开,苏家这块招牌,他柳残阳再怒也得掂量掂量。
他若敢不顾规则撕破脸皮,杀我夺人,那就不只是得罪我苏铭,而是与我整个苏家为敌。其中的利害,他算得清。”
胖墩被弹了一下,也不恼,反而嘿嘿一笑,用小爪子揉了揉脑袋:“嘿嘿,主人说得对。
那……希望他们带点真正的好东西来,最好是什么万年火精啊、星辰砂啊之类的,我这肚子最近老觉得空落落的……”
“你偷吃的离月(焚天炉器灵)珍藏的几块太阳精金碎屑,当我不知道?”苏铭没好气地瞥了它一眼。
胖墩顿时缩了缩脖子,讪笑着不说话了。
苏铭目光转向侍立在一旁的两位绝色佳人,一位是气质空灵、眼波流转间仿佛蕴含星河的九尾天狐星瞳。
另一位则是气息清冷、身周隐隐有冰蓝火焰与淡金凰影交织的冰焰龙凰流苏。
“星瞳,流苏。”苏铭温声道。
“我需调息片刻,恢复之前消耗。劳烦你们警戒四周,若有任何异动,即刻示警。”
“是,主人\/公子。”星瞳的声音如清泉击石,流苏的声音则带着一丝冰雪的清洌。
两位灵宠(伙伴)立刻收敛心神,星瞳的九条狐尾无风自动,散发出无形的精神涟漪笼罩方圆数里。
流苏则足尖轻点地面,一层肉眼难辨的冰焰结界悄然铺开,将苏铭护在中心。
一个时辰,在寂静的山风中悄然流逝。
盘膝闭目的苏铭,体内《吞天神功》缓缓运转,吞噬着天地间精纯的灵气,补充着之前连番大战的消耗。
不死皮、不死血、不死骨、不死魂在功法的滋养下,散发着莹润内敛的光泽,鸿蒙道莲在丹田气海中缓缓旋转,垂落丝丝缕缕的混沌之气。
就在这时,苏铭心头猛地一跳!
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山岳倾塌、深海倒灌般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
这股威压并非刻意释放,却已让空间都仿佛凝固,空气变得粘稠沉重,山巅的罡风瞬间平息!
苏铭豁然睁开双眼!
只见他前方三尺之处,空间如同水波般微微荡漾,一位身着暗金锦袍、面容英俊、气质威严中带着一丝阴郁邪魅的中年男子,已然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
他负手而立,眼神深邃如寒潭,正静静地看着苏铭。
虽然外表是中年人模样,但那眼神中沉淀的岁月沧桑和举手投足间引而不发的浩瀚圣威,无不昭示着此人已存世数百载!
武圣!货真价实的武圣强者!
苏铭瞳孔骤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攥紧,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他虽自信武圣之下无敌手,但面对真正的武圣,尤其是处于暴怒边缘的柳残阳,他深知自己绝无胜算,那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压制!
电光火石间,苏铭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悸,动作没有丝毫迟滞,迅速起身,对着面前的中年男子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晚辈礼。
他声音尽量保持着平稳,但微微加快的语速还是泄露了一丝紧张:
“晚辈苏家苏铭,见过柳宗主!未曾想竟是宗主大人亲自驾临,实在令晚辈惶恐。”
苏铭特意将“苏家苏铭”四个字咬得清晰而郑重此刻,苏家的身份就是他最大的护身符。
他这是在明确地提醒柳残阳:动我,就是动苏家!
希望这位正处于暴怒巅峰的天欲宗主,还能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顾忌苏家那深不可测的底蕴和可能随之而来的雷霆之怒。
“你不用害怕!”
柳残阳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火山般的震颤,他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虚空,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我这股怒气,烧的是自己的心肝,焚的是我天欲宗的颜面!绝不是冲你苏铭来的!”
话音未落,一道乌光带着破空厉啸,直奔苏铭面门!
苏铭瞳孔微缩,但感知到其上并无杀意,只是纯粹的投掷之力,他右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将那枚带着冰冷触感和沉重质感的暗金色空间戒指抓在手中。
戒指表面铭刻着繁复的合欢花纹,此刻却透着一股森然寒意。
柳残阳看也不看苏铭如何接住戒指,仿佛那只是随手丢弃的垃圾,他的声音依旧压抑着惊涛骇浪:“赎金!姑姑、欲姥姥,两位半圣,每人八百万上品灵石!
至于我那……‘好儿子’柳无欢……”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个名字。
“虽只是个不成器的武尊中期废物,但毕竟……是我柳残阳的种,是我教子无方,才惹出这泼天祸事!我认!
他的命,值五百万,总计两千一百万上品灵石!点清楚了?”
苏铭没有立刻去探查戒指,只是将其紧紧握在掌心,指尖能清晰感受到戒指内蕴含的磅礴灵气波动,如同握着一座灵脉。
他微微颔首:“柳宗主爽快,数目想必不差。”
他心念一动,这枚沉甸甸的空间戒指瞬间消失在手中,被转移进了他手指上那枚古朴的星空戒内。
星空戒内,那片模拟的浩瀚星空中。一道朦胧却绝美的女子虚影正悬浮在星河之上,汲取着微弱的星辰之力温养神魂。
感应到庞大灵气的涌入,她虚幻的眼眸骤然睁开,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
只见那枚暗金戒指凭空出现,大量闪烁着璀璨光芒、灵气氤氲如雾的上品灵石如同瀑布般哗啦啦倾倒出来,瞬间在虚空中堆成了一座耀眼的小山!
“好!好!好!”
刘亦菲的残魂发出愉悦的意念波动,声音虽虚渺却带着激动。
“灵气精纯且磅礴,两千一百万上品灵石,这对我恢复神魂本源大有裨益!
若再寻回为师那最后一块至关重要的残躯……借助这股庞大的灵力冲击,为师有把握一举恢复到武圣中期的境界!”
磅礴的灵气如同甘霖般主动向她汇聚,滋养着那她的神魂和未组合成功的残躯,让她的虚影都凝实了一丝。
苏铭的意念在星空戒内回应:“师父放心,中州天骄大赛之后,弟子必倾尽全力,踏遍五洲,也要为您寻回那最后一块残躯!”
“为师信你!”刘亦菲的意念充满了欣慰和期待,随即专心引导这庞大的灵气洪流融入己身。
外界,苏铭不再耽搁。他心念沟通焚天炉器灵离月:“离月,放人。”
焚天炉炉盖无声开启,三道狼狈的身影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推送而出,踉跄地落在山巅冰冷的岩石上。
骨枯长老和欲姥姥衣衫破碎,气息萎靡,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深的愧疚。
他们不敢直视柳残阳那压抑着风暴的目光,嘴唇嗫嚅着想开口解释请罪:“宗主,属下……”
“闭嘴!”
柳残阳猛地一挥手,一股无形的气劲阻住了他们的话头,声音冷得像万载寒冰。
“此事罪不在尔等!是本宗主……识人不明,教子无方!错,在我!”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沉重的自责和滔天的怒火,却硬生生没有爆发。
最后,他那冰冷得如同看待死物般的目光,终于落在了瘫软在地、抖如筛糠的柳无欢身上。
没有怒吼,没有斥骂,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只是那么淡淡地一扫。
然而,就是这平淡无波的一眼,却让柳无欢如坠冰窟,瞬间感觉连血液都冻结了!
他宁愿父亲此刻暴怒得将他打个半死,也比这死寂的、仿佛在看一具尸体般的眼神强千万倍!
这绝对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可怕的宁静,极致的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只剩下牙齿格格打战的声音。
“苏家小子!”
柳残阳的目光重新转向苏铭,那滔天的怒意似乎被他强行按回了深渊,语气竟带上了一丝极其勉强的、几乎听不出来的“平和”。
“你苏铭之名,如今已响彻五洲,是真正的少年英杰,抛开这孽障惹出的祸事,本座……很欣赏你。
今日之事,是我天欲宗理亏在先,这些灵石,算是我柳残阳的赔礼与赎金,希望……莫要因此事,伤了你我两方和气。”
这番话他说得异常艰难,但为了天欲宗的未来,他必须忍下这奇耻大辱,尝试挽回一丝余地。
苏铭抱拳,不卑不亢:“柳宗主深明大义,晚辈铭记此事既已了结,晚辈自当揭过。”
他心中清楚,这“和气”不过是场面话,但对方既然给了台阶,他也乐得顺水推舟撕破脸对现在的他并无好处。
柳残阳微微颔首,脸上掠过一丝极其不自然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赞许”之色,随即又恢复了那深沉的疲惫与压抑。
“好,本座此番乃强行破关而出,内伤反噬不轻,急需觅地疗伤,就不在此多留了,后会有期!”
“前辈慢走,晚辈不送。”苏铭再次躬身。
柳残阳最后瞥了一眼地上那滩烂泥般的儿子,声音如同寒铁摩擦,不带丝毫温度:“你,还不走?莫非想留在此地,让苏公子管你饭不成?”
“父……父亲!”
柳无欢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挣扎起来,巨大的恐惧让他甚至不敢靠近柳残阳,只是踉跄着、带着哭腔跟在他身后。
姑姑和欲姥姥也如蒙大赦,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地紧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