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琳一边说,一边看向自己的三位舅舅,和剩下的两位舅母,他们也都围上来说:“华哥儿和琳姐儿说的对,一家人,就别谢来谢去了,快坐着吧。”
众人将祝大舅母劝坐下,赵琳重新回到祝老太夫人身边坐着。
祝老太夫人发话:“都好好坐着吧,我也不是说你们,你们也就是跟我比才年轻点,服不服老的,都少折腾点,那胳膊腿的,能少使些就少使些。”
众人听着,都笑了出来,祝大舅母说:“听母亲的,我是太激动了,琳姐儿没到,我就想着谢她。”
身后的祝卿安的母亲也说:“是,侄媳也早就想着谢谢姑母了。”
赵琳笑着说:“不用谢,卿安是个好孩子,她能听见,我也高兴,怎么说也是为溪的孩子,怎么不见他,是跟表哥还在营里吗?”
“是跟你表哥他们在军营。”祝老太夫人解释说:“今年初,城里进了细作,你舅舅他们一下子抓了挺多,除了家里几个小的,都要跟你表哥他们在营里待到天黑才能回来,这也就是今天要去接你,不然你舅舅他们三个也在营里。”
“这么严重吗?”
祝老太夫人叹口气。
“不说这个了,你小时候也在这待过,漠北那群人你还能不知道吗?早晚的事,紧张点好,倒是你,我看着像是有了身孕似的。”
众人的目光落在赵琳身上,赵琳理了理衣裳,赫然显出快六个月的孕肚。
“呀!”祝老太夫人惊奇的看着,说:“这……你带着身孕来的,这……这路上这么辛苦,你怎么过得?”
赵琳把肚子盖住,无奈的叹口气,说:“这是路上发现的,孩子一声不吭,我也不知道。”
祝婉君说:“可不是,要不是关中出了乱子,我们受了点小伤,后面请了大夫,她这肚子,估计到现在也不知道。”
“你们受的伤严重吗?”祝二舅母回头看着自己的女儿说。
祝婉君说:“不严重,一点小伤,皮外伤,现在都已经好了,你不知道,琳姐儿这孩子可结实,我们后面也是骑马狂奔,她愣是一点事都没有,就是月份看着小很多。”
祝老太夫人闻言,问赵琳:“几个月了。”
赵琳说:“五个多月了。”
祝老太夫人和三个儿媳说:“那是小很多,这看着像刚四个月的。”
“请个大夫吧,再好好养养。”
赵琳赶紧说:“不用,我自己就是大夫,孩子没什么大问题,刚来就请大夫,怪不吉利的,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赵琳的舅舅和舅母们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再说这是喜事,有什么不吉利的,你这孩子。”
赵琳再次将肚子盖住,说:“就是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我都三十四了还生孩子,我家里孩子大的都可以娶亲了,将来儿子孙子一起长大,想想都觉得尴尬。”
“这有什么好尴尬的。”
“就是,这说明你身体好,侯爷也正当壮年,你们夫妻感情好,怀孩子在所难免。”
“儿子孙子一起长大的,又不是没有,谁家不说是喜事,怎么你还尴尬起来了。”
赵琳的三位舅母,一人一句,打趣的赵琳把脸埋到祝老太夫人肩上,不肯抬头说一句话。
祝老太夫人说:“你这孩子五个多月,想必是要在这生了。”
“母亲别担心,添丁进口的事,咱们将军府高兴还来不及。”祝大舅母说:“琳姐儿在这生孩子,还能多陪陪您,他们表兄弟姐妹也有好多年未见,这回也能多聚聚,皆大欢喜的事。”
“那就麻烦你和云深、云武媳妇。”
“麻烦舅母和表嫂了。”赵琳起身,接着祝老太夫人的话说。
“不麻烦。”祝大舅母起身,为赵琳介绍身后的两个妇人。
“这是你两个嫂嫂,你那时走得巧,可没见到你嫂嫂进门,我一会儿让她们去给你找稳婆和乳母,你有什么需要,也只管跟她们说,别客气。”
“是,多谢舅母,多谢两位嫂嫂。”
“表姑奶奶客气。”大夫人和二夫人同时行礼道。
祝二舅母和祝三舅母又为赵琳介绍了其他四位嫂嫂,以及几位嫂嫂们在家中的孩子和媳妇。
赵琳听着一句一句表姑母,发银子发得不亦乐乎,发完了还说:“舅舅舅母见谅,我们轻装简行,好多东西都还在后面,等到了我再补。”
祝大舅舅爽朗一笑:“你说哪里话,京城路远,你能来就好,这些身外之物,都不重要,你外祖母日夜盼着你,我们亦是,能见到你,我们都很高兴,无需再为礼数多破费。”
“是,舅舅。”
“好了,话别多说,让琳姐儿先去休息,舟车劳顿的,她又有了身子,有什么话,等休息够了再说,婉君也累了,就带着夫君孩子先住下,晚上吃了饭再走。”
“是,祖母。”
——
京城,长安街。
礼部南院东墙挤满了人,熙熙攘攘都是来看放榜的。
差役一波一波往外跑,全是去报喜的。
平阳侯府众人等在前厅,去看榜的小厮回来笑成了一朵花。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世子和三公子皆榜上有名,过不了一会儿,礼部送喜的人就来了。”
“恭喜二哥,贺喜三哥。”
叶欣等人起身道喜,叶承瑄拱着手说:“同喜同喜,哈哈哈哈。”
叶承瑄为乡试熬得人憔悴,有了好结果,当然是高兴得不得了。
叶承珲对乡试胸有成竹,中了在自己意料之中,便神色淡定的问:“可看了名次。”
“看了。”
众人听这话,都安静了下来。
小厮说:“世子名在孙山之前,三公子榜上第三。”
“哇!”叶承颐猛地跳到叶承珲身上:“三哥,你厉害!”
叶承珲稳稳托住叶承颐,问小厮:“解元是谁?”
“叫齐胜,小的打听了,他出身农户,在来上京之前,已经连中三元,现住城西桃花巷,家中一妻一女,已是而立之年。”
“第二叫鲁平,三代往上从商,现住咱们迎客居,和父母一起来的,未听到有家室,今年刚及冠。”
“都比我三哥大啊。”
小厮点点头,笑着说:“是,榜上没有比公子年岁还小的了,而且这个鲁平,前年还考过一回。”
“那三哥你不用伤心了,人家不是比你有经验,就是比你年纪大,你还是最厉害的。”叶承颐拍拍叶承珲说。
叶承珲看一眼叶承颐,将他放到地上,又问小厮:“赵府的几位公子考得怎么样?”
“回公子,赵府慈公子名列第四,维公子位列二十七,洛大公子排第八十八,冲公子在第九十八,洛二公子九十九,怀公子在孙山前两位,阳公子今年小试牛刀,与孙山齐名。”
叶承颐转身,笑着对叶承瑄说:“那就是你和两个表哥,包揽倒数第一、倒数第二和倒数第三,哈哈哈哈。”
“那又怎么了?”叶承瑄拍了拍胸脯,说:“我榜上有名。”
话音刚落,外面锣鼓鞭炮齐鸣,是礼部的人过来报喜。
周围的百姓纷纷道贺,何管家命人洒了许多喜钱出去,又给来唱礼的差役包了红包,这才笑着把人送走。
众人热热闹闹往下一户去,路过叶府时,却停也没停。
叶承钰看着这一幕,默默进了大门,留叶二叔一人,手足无措。
叶承璋和叶承钧上前说:“父亲,先回家吧,母亲和姐姐还在家里等着呢。”
叶西岭被两个儿子搀扶进家中,先去了主院沐浴更衣,他刚从刑部大牢出来,满身都是污泥。
起因是叶西岭不小心上了四皇子的贼船,要下毒谋害叶西洲,被叶西安知道后,又阴差阳错毒死了礼部尚书。
两人在狱中受尽严刑拷打,最后牵扯出四皇子。
景平帝生气,欲将两人斩首,恰逢秦王班师回朝,上奏平国公、礼部尚书与四皇子勾结,叶西岭和叶西安从有过,变成无功。
景平帝本想看在叶西洲的面子上放人,奈何秦王发声,将自己迫不得已做的一些事安到叶承钰头上,好以此让自己从夺嫡的漩涡中脱身。
幸而叶承钰帮秦王做事时早有准备,拿着证据敲登闻鼓,才让此事有了重新审理的机会。
但证据需经三司会审,等到秦王被查办时,科举之日一过,叶承钰因此错过了三年一次的科考。
而秦王事情败露,被下天牢。
秦王世子着急奔走,求景平帝让他功过相抵,他可以去南疆和西域立下军功,以此来换自己父亲苟活一命。
景平帝同意了,可秦王却自缢牢中。
临死前留下血书,请景平帝念及手足,看顾自己唯一的儿子,还在血书中承认,是自己与平阳侯叶西洲有仇怨,逼迫指使的叶西岭和叶西安,与旁人无关。
叶西岭和叶西安得以被重新无罪释放,叶承钰身上也不再有残害手足的污点,可以重振旗鼓,参加下一次的科举。
但这一次的金榜题名,是注定和他无关了。
——
五日后。
秦王头七。
秦王妃殉情。
秦王世子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阻止自己双亲离世。
六皇子和七皇子一道陪着:“难受就哭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