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静姝素来都是温婉的模样示人,骤然露出狠戾的姿态,让沈初念眼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了恐惧。
但畏惧很快就被仇恨所代替。
“姜静姝,你别得意,你不过是个低贱的宫女,无父无母的孤儿,就算坐上了摄政王妃的位置,也绝不可能长久!”
姜静姝抬起手,用力给了她一巴掌,骤然将沈初念其他的咒骂噎在喉中。
“这一巴掌,是替太妃娘娘打的”
“啪”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她又打了沈初念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打你不明真相,反而用孤儿辱骂我的身世。”
说完,她直接拍拍手起身,转头对一旁的侍卫道:“彻底搜查她的这些行李,还有曾经住过的偏院,每个角落都不许放过。”
说罢,转身快步向穆太妃的院落走去。
她的心中有一阵不详的预感。
穆太妃上了年纪,清修多年习惯了与世无争的安静生活,已经许久没被人如此刺激过了。
到了太妃院中,裴景曜正守在床前,大夫则在为穆太妃诊脉。
“太妃怎么样了?”
姜静姝看着床上双眼紧闭的穆太妃,急切地问。
“大夫说是受惊过度,一时昏厥,需要静养。”
裴景曜的面色不明,“过来通知母妃的那个丫鬟已经查明了,是曾经侍候沈初念的,她临行前用金钱所诱,让那个丫鬟代为传话。”
姜静姝上前,握住穆太妃冰冷的手,心疼不已。
穆太妃向来待她如亲生女儿,如今竟因为沈初念的恶毒而受此罪过。
裴景曜看着她悲伤的模样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她与穆太妃交叠的手,二人一时间都沉默不语,只是看着穆太妃。
过了一会,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后,几个侍卫押着沈初念走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个小瓷瓶。
“王爷,在沈小姐的行李底层,发现了这个。”侍卫说着,呈上瓷瓶。
裴景曜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粉末,闻上去的味道有几分刺鼻。
他直接将药瓶递给大夫,“这是什么?”
沈初念脸色惨白,但仍强装镇定地似乎辩解:“……不过,不过是一些普通的药粉。”
然而大夫接过,只稍微闻了闻便神色骤变,“这是……‘断肠草’的粉末,剧毒无比,只一点就能致命。”
听了大夫的话,裴景曜低头睨着跪在地上的沈初念,湛黑的眼眸毫无温度。
沈初念知道无法抵赖,突然失声痛哭:“我,我没想害王爷!我只是想害她!”
她指着姜静姝,眼中满是怨毒。
即使她这么说,那两杯酒中都有毒药,也是事实。
裴景曜没有言语,但显然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知道的确是沈初念下毒之后,姜静姝反而冷静了不少。
至少,这样不会立刻引起裴景曜跟裴珩刀戈相向。
“沈小姐,你从何处得到这毒药?”
沈初念不愿答话,直到裴景曜冷着面容重复了一遍那问题,她才不情不愿地哭泣着道,“当初……当初我与他相爱,怕有变故……他送了我一瓶毒药,说好若事不成,宁愿殉情……”
“你既然下毒,为何还不将这个证物丢掉?”
姜静姝实在想不出理由,若是找不到这个瓶子,他们就全然无法将她定罪了。
沈初念沉默了许久,才说,“……因为这是,他送的。”
因为这个瓷瓶是奸夫所赠,居然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也要留存,即使已经被他抛弃。
姜静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沈初念多情,还是太过愚蠢。
“你既然与他情深似海,为何又要回来纠缠本王?”
听到她说的话,裴景曜的表情愈发冷湛如冰。
沈初念被他的话刺激,并不回答,只是自言自语般道,“他抛弃了我,就因为我父亲不肯给他提供任何助力,他就另攀高枝,就这样抛下了我……我为他付出那么多,他却弃我而去!”
“我是尚书令的嫡女却被弃之如屣,”她突然转向姜静姝,声音充满恨意,“而你,不过是个低贱的宫女,却能坐上正妃之位,凭什么?
我才是跟王爷有婚约的妻子,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姜静姝看着沈初念疯狂的样子,只觉得可悲。
这个女人,为了所谓的自由,背叛裴景曜,做出这样无耻的事。
又为了虚荣和权势,不惜铤而走险重新回到府中,甚至目的不成,便直接下毒害人。
“这又与母妃何干,你故意告知她我们二人饮下毒酒,害她现在昏迷不醒,本王就该立刻杀了你!”
裴景曜将那瓷瓶重重地摔在沈初念眼前的地上,吓得她向后缩了缩。
“王爷,你不能杀我,我是尚书令的女儿,我还救过你的性命啊,王爷!
我听府上人说过,这个女人天煞孤星,都是她,是她让太妃这样的!”
沈初念带着哭腔的挣扎声中,是裴景曜叫人将她直接拖了下去。
“把她带下去……待母妃苏醒,再来处置她。”
沈初念疯狂的叫喊声渐渐远去,留下一室沉寂。
“天煞孤星”四个字狠狠刺进姜静姝的心中,原来上次祝南枝找到和尚说她命格不好的事,府上的人都已经传开了。
尽管知道事沈初念是知道自己穷途末路才故意语出伤人。
但这是真话,所以姜静姝听了,心中格外不适。
察觉到了姜静姝心中的不安焦灼,裴景曜握住了她的手:“别听她胡言乱语,她已经失去理智了。”
“命格之说,全都是那些神棍用来唬人罢了。”
裴景曜并不会安慰人,他说的都是心中所想,但即使如此,姜静姝也觉得心安了几分。
她抬起头对上男人的眼神,“王爷,太妃需要细心照料。这几日,就让妾身守在这里吧。”
见裴景曜皱眉,她连忙添上一句,“妾身知道轻重,若是身体不适,自然会回去自行歇息。”
裴景曜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终于点头:“好。”
接下来的几日,姜静姝日夜不离,守在穆太妃床前。
她本以为穆太妃很快便会醒来,但没想到的是,太妃始终昏迷不醒。
不知为何,府上一时间真的传播起了关于姜静姝的流言,说穆太妃迟迟不醒,是因为被她冲撞。
一日清晨,姜静姝正打了个盹,突然听到外面一阵短促的敲门声。
她还未起身,门便被推开,进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她哥哥,贺兰珣。
贺兰珣手持一封奏疏,脸色阴沉,“宫中刚刚送来的,说是与太妃病情相关。”
姜静姝困惑于兄长异样的神情,抬起手接过那封奏疏,展开一看,不由得心头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