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素跟着安郡王府的人回到了安郡王府。
下人领她到安郡主的院子。
原本几个一起当差的丫鬟看到阿素,眼睛都红了。
“我瞧瞧,这是谁回来了?原来是去试婚的阿素啊。”
“真是,去一趟三皇子府,这周身的打扮都不一样了。”
“就是,平常看起来不争不抢,淡泊名利,现在看起来不过是笑里藏刀,一心想着爬男人的床。”
……
那几个上次落选的丫鬟,见到阿素身上穿的绸缎,心中艳羡不已。
她们用最恶毒的眼神看着她,嘴里说出最恶毒的话。
院子里的一些嬷嬷也幸灾乐祸地在一旁看着,没有帮腔。
这些内宅吵嘴的事情,是她们最喜闻乐见的八卦与饭后谈资。
阿素没有理会她们。
她站在院子中,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后,安郡主从外面回来,听到这些刻薄的话,立马呵斥,“你们在嚼什么舌根?是对郡王府的安排有什么不满吗?”
丫鬟们没有吭声。
安郡主走到阿素身边,“其实喊你回来,是因为我想你了。今日在画画时,身边的人总是不合我心意,做事情也毛手毛脚的。他,对你好吗?”
阿素抬眸,张了张口。
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假装,睁眼说瞎话,但是面对安郡主关切的目光,她说不出来。
见到阿素这副模样,安郡主没有继续追问,她拉着阿素的手,“阿素,今日再为我研一次墨吧。”
阿素却“嘶”了一声。
安郡主闻声看着阿素的手,眉心蹙起,“阿素,你这是怎么回事?”
阿素将手收了回去,选择掩饰垂眸,“今日不小心碰到的。”
方才被训斥的那些丫鬟,瞬间幸灾乐祸。
这个伤还有指印呢,怎么看都是被人打上去的,可阿素还硬要说是自己碰到的。
活该!谁让她不知好歹,想要攀上枝头做凤凰呢?
安郡主见阿素隐忍,顿了一会,眸中神色起伏,朝着嬷嬷吩咐,“快,去拿一些宫里的药膏过来。”
“郡主,不必了,奴婢已经抹过药了。”阿素摇了摇头。
“宫中的药膏,比你从外面随便买到的药膏要好。”
安郡主眼中染上了一抹愧疚,“阿素,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若不给你做点什么,我心中不安。”
阿素闻言,便也不再推辞,待嬷嬷将药膏放到她手中后,她抹了一小块,然后将它收好。
安郡主又给她赏赐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拉着她说了一会话。
“阿素,你觉得我今日所作的画,是不是少了些什么?”安郡主带她来到作画的凉亭里,指了指案桌上的画。
是一幅老翁山间垂钓图,安郡主总觉得这幅画的意境不对。
“郡主,这画不是少了什么,而是多了几样东西。”阿素瞧了瞧画像,认真回道。
“多了东西?”安郡主不解。
“郡主,您这幅画的本意是想表达出清冷的意境,老翁垂钓的孤单。”
阿素指了指江面上的船只,“这些,便不应该出现在画中。”
“为何不应该?一动一静,一闹一冷,岂不是更有对比?”
安郡主为了这幅画想了许久,但是做出来时,却不如人意,总觉得没有以前所画的画立意高。
“船只过多,只会让画面留白不够。”
阿素看着安郡主,“对比也不一定要通过人来对比。‘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这样的意境通过远去的飞鸟,也同时能够起到作用。”
安郡主点头,她提笔另作,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时辰。
阿素起身告辞。
等到她离去后,安郡主的贴身嬷嬷来到跟前。
“可怜了,阿素那样有才情的人,去到三皇子府,日子恐怕不好过。”
“郡主,如今看来,安郡王府确实是一个狼窝,去不得。”
“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联姻这件事情,我根本无力反抗。”安郡主靠在凉亭的躺椅上,眯着眼睛。
不一会,又睁开了眼。
只要一闭上眼,她脑海中便是阿素那只发红、发肿的手。
阿素离开凉亭后,才走了没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她转头,便看到安郡王站在那棵大梧桐树下,依旧是一身白色的锦帕,玉带束发。
“安郡王。”她依照规矩行了一礼。
“你,可悔了?”
他的视线扫过她的手背,那里红肿着,昭示着她在三皇子府过得不好。
“安郡王,奴婢在王府很好。”阿素拧住袖,遮住手背。
“当真不悔?”安郡王声音带着克制的隐忍,手指微蜷。
“不悔。”阿素毫不犹豫地回答,没有一丝含糊与迟疑。
安郡王深看了她一眼。
她梳着妇人的发髻,脸上描了红妆,细细的柳眉下,是波光潋滟带着水痕的眼。
一双手遮掩在华贵的绸缎下,有些微微发抖。
“阿素,你非要如此嘴硬吗?”
安郡王眼中带着一抹阴沉,他一把握住阿素的痛手,“事到如今你竟还不知悔改?今日,只要你一句不愿,本王便让你离开三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