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永和酒楼了吧?”
申椒看着牌匾上乱七八糟的字一时还不敢认。
马千里坐在车辕上点头道:“就是这儿,姑娘您瞧那匾上头,还有赵堂主的私印呢。”
申椒瞪着眼睛看了半天,才在楼的“脚处”寻到了一四方小印的黑戳,不留神的话跟墨点也没什么分别了。
“呀~这么一看赵堂主跟他们关系还挺好的嘛。”
申椒感叹一声。
马千里摆手:“哪儿呀,这是买的,一个字五百两呢,镇上一共就四块,永和酒楼、泰和赌坊、四时香染坊还有个味香斋,也就这林、马、刘三家人财大气粗,门路又广,别人家想要,赵堂主还不肯卖呢。”
申椒见他说的这么清楚,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马千里穿着一身簇新的布衣朝她笑。
凶横的脸跟开了花似的,竟显得分外忠厚。
来酒楼堵人的主意就是他出的。
据他说,永和酒楼的少东家林长西,如今在学着打理家里的生意,酒楼是他每日必来的地方,只是每次他一来,镇上的一群闲汉也要来了,这些人在酒楼里头投壶划拳、斗鸡走犬,终日玩乐,俨然将这里当成了个小赌坊,还买了群吹拉弹唱的歌姬舞女作陪,因为新鲜的缘故,镇上真有不少人前来。
生意大概是没赔,只是这里越发不像个酒楼了。
“姑娘千万小心,甭管这地方如今什么样,坑外乡人这一点是不会变的,咱们最好是什么都别动,抓了人就走,不然非得被扣下不可。”
马千里有些担忧的看了看马车周围跟着的四个人,又悄声道:“要不姑娘还是再等等,先别进去了,等我回去再叫些人来一起,那些人都不讲理的,万一不管不顾的打起来……”
“那就是他们的命不好了……”
申椒只是不能用灵力,不是没有战力。
不过他这么说,申椒还是很领情的,拍拍他的肩道:“马大哥就不必进去了,在这儿看管好马车,等着我们就好。”
“哎,成,姑娘有数就好。”
他跳下车,正要把踏凳放好,申椒就自己轻巧的跳了下去,大摇大摆的带着乔装打扮后的李言和那四个弟子往里走去。
一到门口就有店小二满脸热情的迎了上来。
“客官里边请,用茶还是用饭,瞧几位眼生的很,是远来的贵客吧?来这儿可来着了,咱们酒楼的饭食在镇上可是出了名的。”
“出了名的什么?”
申椒一面往里头走,一面问。
他也是不嫌亏心,大声道:“好啊,出了名的好,走过路过的但凡尝过,那是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咱们这儿菜蔬都是新摘的,什么都是现宰的,吃的就是一新鲜。”
“也包括客人?”
“呦!姑娘这说的哪里话,我们这店向来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有口皆碑的,可从不干那杀生宰熟的买卖,姑娘要是听着了什么,一准是别的酒楼饭馆恶意中伤,如今这世道,害,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咱们清清白白的做生意,招谁惹谁了,偏就有人眼红。”
店小二说起这个,直眨巴眼,好悬没掬上一把辛酸泪。
申椒懂他,真的,她挤不出来眼泪时就这样。
干巴巴的。
“别难过,人家眼红,你还嘴尖呢,吃不了亏。”
申椒说的也不像什么好话。
那小二许是听懂了,笑笑道:“姑娘一瞧就是明事理的人,咱也犯不着多说,您看您是雅间还是上座?”
“大堂六位。”
真是个穷鬼!
店小二笑脸险些僵住。
他看申椒穿的人模狗样的,又坐着马车,身边还跟着个怪里怪气的,又有个侍卫,还当时哪家的小姐,结果费了半天口舌,就落一大堂六位。
得,大堂就大堂吧。
他拖着长音喊道:“得嘞,大堂六位,您里边请!”
比起刚才精神十足的模样,这声吆喝多少有些半死不活了。
申椒也不计较,听着二楼人声鼎沸的动静,又望了望只有零星几人的大堂,打听道:“你们这儿怎么那么吵?”
“害,吵才说明我们这儿有人气呢,楼上的客人多,您多担待的,要是想去玩两把,就请上座。”
他朝上头扬了扬下巴,不过听那语气显然是没抱多大希望。
申椒也没有上去的一起,施施然落了座,又问道:“你们这还能赌?”
“能!可玩的多着呢,只要有银子什么不行,怎么您也有兴趣?”
“没有。”申椒果断道。
“那得嘞,您看您要点儿什么?是看看菜谱,还是咱给您推荐推荐?”小二直入正题。
申椒:“拿份菜谱,我慢慢看,先上两壶白水。”
“得嘞,两壶……”小二忽然顿了下,“白水?”
“昂,白水怎么了?”申椒理直气壮道,“我们爱喝白水不行嘛?难不成你们店里白水都没有?”
“有,有自然是有的,得嘞,两壶白水!”他喊了一声又道,“那您先看着,咱去给您拿下。”
“去吧去吧,对了,白水不要钱吧?”申椒像是才想起来,期待的问道。
小二的态度真算可以了,没说什么别的,只是为难道:“这,姑娘不是咱舍不得,可这烧水也要费柴火的,钱多少还是要给一些。”
“谁让你们烧了?”申椒大惊失色,“我就爱喝凉的,你们烧它干什么?不会是想找茬讹我的钱吧?”
“用两壶白水讹钱,那多新鲜啊!”小二也有点受不了了,但不欲和她争执,认命道,“算了算了不收你们的钱好吧。”
“凭什么不收,拿我们当要饭的叫花子了嘛,”申椒又不高兴了,抠抠搜搜的摸出两文钱,“该给的我们还是会给的,不该给的一文都别想要,别以为我们是外乡人就好欺负!拿去拿去,这是用你们壶和碗的钱,快把水送上来,什么呀,这么大的酒楼一壶水也要说半天,什么破地方呀。”
她嘟嘟囔囔的全是怨气,店小二看着桌上那两个钱,气的牙都要咬碎了,这哪儿招来的穷鬼,气闷好一会儿才上前拿起道:“客官稍候,两壶白水!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