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祈安……好耳熟啊,我跟你说,我的亲亲娘亲就说我的哥哥名字里面也有一个安字,是平安的意思,岁岁平安。”
“……”
“你知道我的名字有什么寓意吗?我叫小白,娘亲说希望我干干净净,快快乐乐,当然,我非常怀疑我娘亲是随便给我取的,不过不管娘亲给我取了什么名,小白都喜欢。”
“……”
“裴祈安哥哥,你知道我来自哪里吗?其实我不是通夷城的,我是来这找亲爹的,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亲爹,不过听娘亲说,我和我的亲爹长得有一点像,但是我更加喜欢娘亲说我长得像娘亲……裴祈安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呀?”
“……你太聒噪了。”
裴祈安距离上一次见到这么聒噪的人还是上一次,他甚至都有点后悔带上这个小孩了。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这个小孩在路上跑的时候,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就像是那命定的缘分,即使他并不相信缘分这一套说辞,但不得不说,这个小孩身上有种对他莫名的吸引力。
所以他跟了这个小孩很久。
他从来不愿意浪费时间在这种地方,可现在他就是这么做了。
知道这个小孩试图去拯救这个小姑娘,然后一头扎进那明知是人贩子的巷子里。
裴小白眯起眼睛努力的认字,好歹是认出来了,“你家住……城主府?你是城主的孩子吗?”
“不是,你这药粉何时才失效?”
裴祈安还是看不见,他有些没耐心了,给一时在懊恼,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突然间怎么了,为什么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赋予这么大的信任,甚至还将他带回了城主府。
如今他和父亲就暂时住在城主府内。
裴小白道,“还要等半个时辰左右,不过……你家里好香呀,有烧鸡的味道。”
“你饿了?”
裴小白捂着自己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像打雷一样,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可是娘亲说……小白不能在外面随便乱吃别人东西。”
裴祈安哼笑两声,“你都敢去冒险逞英雄了,这口烧鸡都不敢吃?”
裴小白听到这句话开心的耶了一声,提着自己的小包蹦蹦跳跳的就往丞相府里面去。
“好好吃啊,我可以给我的娘亲打包一点吗?小白可以付钱的!”
裴小白叮当叮当地拿出了一袋娘亲给他留的银两,一块块的数,故意数得慢慢的。
结果裴祈安话一句话打断他的施法。
“够了,”裴祈安突然出声,惊得裴小白差点蹦起来,少年眼眸微微眯起,眼底浮着寒冰般的冷意,目光如鹰隼般死死盯着他:“不需要银子,但你若想借打包拖延时间——”
他倾身逼近,周身寒气仿佛凝成实质,“最好给我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裴小白笑着的嘴角僵硬了几分,他抬头,看着裴祈安早已经清晰的双眼,“裴祈安哥哥好体质啊,没想到这个药粉那么快就失效了呢,现在看的怎么样了?还有没有看得不清晰的地方呀?小白可以包售后的。”
“理由,否则,杀!”
裴小白知道自己没招了,双手举起,“裴祈安哥哥,我绝对不是坏人,我是来这里找亲爹的!”
裴小白只不过是看在裴祈安穿着并不像一个凡夫俗子,甚至一摸衣裳就可以知道,这料子是京城的料子。
那一刻,他就在想着,裴祈安是不是可以接近丞相,娘亲一直都在找丞相,自己想帮帮娘亲。
“你爹是谁?”
“我娘亲说是当朝丞相!”
“……”裴祈安沉默了片刻,将裴小白的口罩摘下来,这是一张既陌生又带有一丝丝熟悉的面孔,他非常笃定自己从未见过裴小白,可这一丝熟悉感又不知从何做解释。
“你可知,这些年,自称说是当朝丞相流落在外的亲生孩子有多少?”
“有多少?”
“每月都有十几拨人堵在丞相府门前,”裴祈安突然欺身上前,玄色衣摆扫过桌案,震得散落的铜钱叮当作响,“有人抱着半块玉佩,有人揣着褪色的家书,编的故事比茶楼的说书先生还精彩。”
裴祈安眯起眼睛,现在他的个子已经比寻常八九岁的孩子还要高了,甚至模样也越来越随他的父亲,就连性子都如出一辙。
裴祈安望着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墨色眼眸,心头泛起异样的涟漪——寻常孩子早该被他周身散发的威压吓得涕泪横流,可眼前这个小不点,竖着浑身的刺与他对视。
他甚至都不知道裴小白是胆子太大了,还是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下场。
“要不然你就让我娘亲见一见丞相吧,我的娘亲一直在找他呢,小白不在乎我的亲爹是谁,小白只在乎娘亲的愿望能不能实现。”
“你娘亲叫什么?”
“我娘亲叫阮娇娇。”
廊下的风突然停了,连檐角铜铃都忘了摇晃,这世间仿佛突然间安静下来。
裴祈安的瞳孔猛地收缩,“可我的娘亲也叫阮娇娇,我是丞相长子,裴祈安。”
裴小白恍然大悟的才发现自己和眼前的这个哥哥是同一个姓。
可是他的小脑袋瓜还没有捋清这复杂的关系,裴祈安已经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眼里翻涌着滚烫的浪潮:“你娘亲对你说起过什么吗?她长什么样?现在人在哪里?这些年……她过得还好吗?”
少年摇晃的力道太大,晃得小团子眼前直冒金星,然而裴祈安已经猛地拽起他的手腕。
那个素来冷静自持的天才少年,此刻像断了线的风筝般,拽着弟弟就往父亲房中狂奔。
裴祈安猛地顿住。
恍然间他才发现,自己腕间那只歪歪扭扭的小黄鸭手链,竟与裴小白背上的小包一模一样——针脚歪歪扭扭,鸭喙处还别着同色的丝线,分明是出自同一双手。
当两人气喘吁吁跑到书房门前时,却见管家神色慌张地捧着官印匆匆而出:“裴小公子,丞相大人突然带人赶往城门了!”
“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破音,向来沉稳的脚步此刻踉跄得如同稚童,“父亲为何突然出城?”
“守城门的士兵当笑话提起,有个女子自称‘貌美如花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国色天香’,还说自己叫……叫阮娇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