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入福生城。
这代表着,游先生曾经收集过九位登仙境修士的道基。
“所以说那些没有在这个时代转世的登仙境修士,没能转世的原因,难道也是因为,他们的道基在福生城中?”
陈彦问。
“没有任何关系。”
游先生摇头道:
“道基蕴含着大因果,道基能被他人所夺,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夺人登仙道基者的修为境界,要远在登仙之上;二是道基的主人,早就已经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
陈彦继续问道:
“为什么?”
“很难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死法,摔死,病死,喝水呛死……总而言之,就是很难说。”
游先生道。
陈彦的目光落在游先生手中的谒星道基上。
钥匙。
登仙境的道基,对于福生城而言,就相当于是一把被准许进入的钥匙。
“时间紧迫。”
游先生道:
“不要再这里继续浪费时间了,十年,要比你想象的更短,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净尘就会恢复记忆,到那时候,也许还有机会,也许没有机会……谁知道呢?”
拿到通往福生城的钥匙。
这是陈彦当前仅知的,唯一的路。
……
两年后。
辰平洲,南域。
锦安国,云阳城。
身着灰色道袍的年轻修士,缓步走在城内的街道上,吸引了不少凡俗百姓的目光。
当然,这些百姓见到“仙师”的时候,自然也都是躲着走的。
陈彦记得很清楚,上一次自己踏入云阳城的时候,还是在十三年前。
至于天顶山大劫,也已经是十七年前的事情了。
十几年,对于修仙界而言,可以说就是弹指一瞬间的事情。
甚至对于许多世俗王朝而言,区区十几年也不会产生什么太大的变化。
可对于凡人来讲,人的一生,总共才有几个十年。
这两年时间内,陈彦一直都在辰平洲的南域四处云游,寻找遗落世间的六座道基之一,日月真人的道基。
按照当初在福生岛上,游先生对他所提出的情报来看,日月真人的道基大概率还仍然遗落在世间。
这位曾经执掌过星天门三万五千年的登仙境大能,活跃在距今十四万年以前,在他执掌星天门的后期,星天门是毫无争议的,除天顶山之外的世间第一大宗门,在那个时代的星天门,甚至还要更压蜃楼宫一头。
至于凌霄观的彻底崛起,则是在天顶山覆灭之后的事情了。
从陈彦当前所收集到的各种情报来看,恐怕找到日月真人道基的机会十分渺茫。
他打算再在南域停留半年左右的时间,如果还没有办法的话,就去西北域。
空山宗的地盘。
因为陈彦很清楚,空渺真人燕云河的道基,仍存于世间。
游先生说,在当今的这个时代,仍未转世的登仙境修士,就只代表着一件事情。
就是那些登仙境修士,是真正的身死道消,再无转世的机会。
可是为什么,曾经转世过的燕云河会身死道消,而净尘真人则会在秦月身死后,迅速再次转世为司幽幽呢?
这一点,游先生并未给出明确的解释。
如今,陈彦再次路过云阳城,便想再回来看看,这座他还算是熟悉的城池。
轻车熟路的踏在云阳城的街道上,一炷香时间后,他便站在一座府邸的大门前。
邢府。
陈彦抬头朝着这座府邸的大门望去,仍然气派,但是从墙边所露出的,未经修剪的爬树虎来看,这些年来,邢府的日子似乎也不算是太好。
正在陈彦思绪之时,邢府的大门突然从里面朝外敞开,然后从中走出来了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他的眼角皱纹颇多,而且面容较为瘦削,看起来平日多为操劳。
很面熟。
只是两眼,陈彦便认出来了从邢府中走出来的这位中年男人的身份。
邢子墨。
当年陈彦化名燕沉,还在邢府中的时候,便与这位邢家三房一脉的少爷关系颇好。
如果仔细算来的话,此时此刻的邢子墨年纪应该还不到三十岁,可是从外表上看起来,却都跟个四十来岁左右的中年人一样。
而邢子墨,也显然注意到了站在邢府门前的陈彦。
理所应当的,他没有认出来站在自家府邸门前,身着灰色道袍的年轻仙师是谁。
因为陈彦戴着人皮面具。
见到站在府邸门前的年轻仙师,邢子墨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在那里站定,对着陈彦的方向抱拳道:
“不知这位仙师,有何贵干?”
是一个十分标准的武者礼。
“没什么,只是偶然路过。”
陈彦回答道:
“依稀记得大约十五六年前,我也曾经来过这云阳城,那时也曾路过这邢府,可今天的这邢府看起来,比起彼时的邢府,似乎……”
尽管话没说全,但是邢子墨仍然领会到了陈彦话语中所想要表达的意思。
于是他只是露出苦笑:
“早已物是人非了,仙师。”
“哦?”
陈彦露出一副很感兴趣似的表情,看向邢子墨的方向。
“仙师可知碧丘宗?
邢子墨道。
”自然知道,锦安国最大的修仙门派。”
“早就已经不是了。”
邢子墨叹气道:
“大约是十一二年以前的事情,彼时因我邢家有两位在碧丘宗修行的仙家弟子,一时间在云阳城内风光无两……直至碧丘宗因偷采星天门的矿产,全宗弟子被星天门罚处五十年的劳役,一切就都变了。”
“原来还发生过这种事。”
陈彦道。
“事发不久,我邢府在云阳城中的地位便一落千丈,正所谓飞得越高,摔得越惨……我邢家的前代家主邢楷,在得知此事后便卧病不起,没多久便过世了。”
邢子墨道。
陈彦还记得昔日的那位邢老爷,坐在大堂之上,和身旁的殷总管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场景。
“如今,我邢家就只不过是个苟延残喘的武道世家,凭借着当初的底蕴,勉强撑着没有倒下罢了……”
邢子墨摇头道。
陈彦可以看见邢子墨华贵衣袍里,内衫泛黄的领子。
只是在勉强维持着表面的体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