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十年秋,朱仙镇的战场还飘着血雾,岳家军的旗帜插在断墙残垣上,被风扯得猎猎响。岳飞拄着长枪半跪在地,玄色铠甲上溅满了金军的血,左腿的伤口渗着红,把裤腿浸得发黑。他身后的士兵们也都带着伤,却没人肯退,手里的刀枪依旧握得紧紧的,目光齐刷刷盯着前方——那里,金军的残部正往北方逃窜,扬起的尘土遮了半边天。
“将军!金军跑远了!要不要追?”副将牛皋大步跑过来,脸上还沾着泥和血,嗓门大得震得人耳朵发麻。
岳飞撑着长枪站起身,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目光扫过战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尸体,有金军的,也有岳家军的,断箭插在土里,破损的盾牌叠在一旁,连流进沟渠里的水,都泛着暗红色。他摇了摇头:“不追了,让兄弟们清理战场,救治伤员,埋了牺牲的弟兄。”
“好!”牛皋应了一声,刚要转身,就见远处来了一队骑兵,旗帜上绣着“宋”字,却不是岳家军的样式。骑兵到了近前,为首的人翻身下马,穿着紫色官服,手里拿着一卷明黄的圣旨,脸上没什么表情。
“岳飞接旨!”官员展开圣旨,声音尖细,在空旷的战场上格外刺耳。
岳飞连忙放下长枪,领着牛皋等人跪下:“臣岳飞,接陛下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金军已退,边境暂安,着岳飞即刻率部班师回朝,不得延误。所部兵马,交由副将牛皋暂行统领,待回京后另行安排。钦此!”
这话一出,牛皋先炸了:“什么?班师回朝?我们刚把金军打跑,再过几日就能收复开封,把二圣迎回来,这时候班师?是不是传旨的人弄错了?”
官员脸色一沉:“放肆!圣旨岂容置疑?岳飞,你是接旨,还是抗旨?”
岳飞身子僵了一下,指尖攥紧了地上的草,指节泛白。他抬头看了看北方,开封的方向还藏在云雾里,那是他心心念念要收复的地方,是无数岳家军弟兄用命换来的希望。可圣旨已下,他是大宋的将军,不能抗旨。
“臣,接旨。”岳飞叩首,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
官员满意地点点头,把圣旨递给他,又压低声音补了一句:“岳将军,回京后,多言少做,对你没坏处。”说完,就翻身上马,带着骑兵离开了。
官员走后,牛皋还在气:“将军!这圣旨不对劲!秦桧那老贼一直跟金军眉来眼去,肯定是他在陛下耳边吹了风,让我们班师!我们不能回,回了就没机会收复中原了!”
岳飞拿起圣旨,反复看了几遍,纸页上的字迹工整,盖着皇帝的玉玺,没错。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圣旨已下,不能抗。让兄弟们收拾东西,明日一早,班师回朝。”
牛皋还想劝,却见岳飞眼神坚定,知道他意已决,只能咬着牙应了。
当晚,岳家军的营地里,没人说话,只有士兵们收拾东西的声响,还有偶尔传来的低泣——那是有人在哭牺牲的弟兄,哭即将到手的胜利,就这么没了。
岳飞坐在帐里,案上放着一张地图,手指在开封的位置反复摩挲。帐门被轻轻掀开,妻子李氏端着一碗热汤走进来,她穿着一身素色布衣,头发挽得整齐,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将军,喝碗汤暖暖身子吧,伤口还没处理,别冻着了。”李氏把汤放在案上,拿起一旁的金疮药,蹲下身,想要解开岳飞的裤腿。
岳飞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不用,不碍事。”
李氏没听,还是轻轻解开了他的裤腿。伤口很深,还在渗血,周围的皮肤已经红肿。她拿出干净的布巾,蘸了温水,小心翼翼地擦去伤口周围的血污,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擦完后,她把金疮药撒在伤口上,又用布条仔细包扎好,缠得紧实却不勒。
“明日回朝,路上要小心。”李氏站起身,看着岳飞,“我已经把你常穿的那件棉袍叠好了,放在行李里,北方冷,路上记得穿。”
岳飞点了点头,伸手握住她的手。李氏的手很暖,带着家常的温度,让他紧绷了一天的身子,终于松了些。他起身,把帐门关上,又吹灭了案上的烛火,只剩下帐外月光透进来的微光。
月光落在李氏脸上,柔和得像一层纱。岳飞俯身,吻上她的唇,李氏没有抗拒,抬手搂住他的脖子。他的吻带着战场的粗粝,却又藏着难得的温柔,从唇上滑到脸颊,再到脖颈,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后背,李氏的身子微微颤抖,却把他抱得更紧。
帐外的风还在吹,带着战场的寒意,帐内却温暖如春。岳飞小心翼翼地把李氏抱到榻上,解开她的衣襟,动作轻柔得不像个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将军。李氏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她睁开眼睛,看着岳飞,眼里满是情意。岳飞俯身,把脸埋在她的颈窝,感受着她的体温,耳边是她轻轻的呼吸声,所有的疲惫和烦躁,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这一夜,帐里的烛火没再点燃,只有月光静静流淌,映着两人交缠的身影,藏着乱世里难得的安稳。
第二天一早,岳家军准时拔营。士兵们牵着战马,扛着刀枪,一步步往南方走,没人说话,只有脚步声和马蹄声,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岳飞走在队伍中间,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北方,眼神里满是不舍。
走了约莫半个月,终于到了临安。刚到城门口,就见秦桧的亲信何铸带着一队士兵在等着,脸上堆着假笑:“岳将军辛苦,丞相大人已经在府里备好了宴席,为将军接风洗尘。”
岳飞皱了皱眉:“多谢丞相美意,只是臣刚回朝,需先去宫中面见陛下,复命后再赴宴不迟。”
“将军有所不知,”何铸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陛下今日身子不适,已经歇息了,丞相大人说,将军一路劳累,先去府中歇息,明日再去宫中复命也不迟。”
岳飞心里起了疑,却也没多说,点了点头:“好,那就有劳何大人带路。”
何铸带着岳飞往秦府走,路上的百姓见了岳飞,都纷纷围上来,跪在地上,哭着喊:“岳将军,您怎么回来了?您不收复中原了吗?我们还等着您把金军打跑,把二圣迎回来呢!”
岳飞看着百姓们,心里一阵发酸,却只能翻身下马,拱手说道:“乡亲们,陛下有旨,臣不得不回。大家放心,只要臣还在,就绝不会让金军欺负咱们大宋的百姓!”
百姓们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何铸带来的士兵拦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岳飞跟着何铸走了,嘴里还在不停喊着“岳将军”。
到了秦府,宴席已经摆好了,秦桧坐在主位上,穿着一身紫色官服,手里拿着酒杯,脸上带着笑意:“岳将军,一路辛苦,快坐,快坐。”
岳飞坐下后,却没动筷子,开门见山:“丞相,今日召臣来,除了接风,想必还有别的事吧?”
秦桧笑了笑,放下酒杯,说道:“岳将军果然爽快。实不相瞒,近日有传言,说将军在军中私设金库,还与金军暗中往来,意图谋反。陛下很是担心,让老夫问问将军,此事是否属实?”
岳飞猛地站起身,一拍桌子,酒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丞相!这是污蔑!臣在军中,所有粮草银两都有账目可查,将士们都能作证,何来私设金库之说?臣与金军势不两立,杀了多少金军,收复了多少失地,陛下和朝中大臣都看在眼里,又何来暗中往来、意图谋反之说?”
“将军先别生气,”秦桧摆了摆手,“老夫也知道,这些都是传言,可传言毕竟有损将军名声,也让陛下不安。老夫倒是有个办法,能帮将军洗清嫌疑。”
“什么办法?”岳飞看着他。
“只要将军写一份奏折,承认自己治军不严,导致军中出现谣言,再主动辞去兵权,陛下自然会相信将军的忠心,这些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秦桧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岳飞愣住了——辞去兵权?那岳家军怎么办?收复中原的大业怎么办?他看着秦桧,突然明白过来,这根本不是洗清嫌疑,而是秦桧想夺他的兵权,想断了收复中原的希望。
“不可能!”岳飞语气坚定,“兵权是陛下给的,是用来对抗金军、保护百姓的,臣不能辞!只要金军还在,只要中原还没收复,臣就绝不会辞去兵权!”
秦桧的脸色沉了下来:“岳将军,老夫劝你再好好想想,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是执意不肯,那这些谣言,恐怕就会变成‘事实’,到时候,老夫也帮不了你。”
“不用丞相帮忙!”岳飞站起身,“臣现在就去宫中面见陛下,向陛下澄清此事!”说完,就转身往门外走。
“岳飞!”秦桧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冷了下来,“你以为,你还能见到陛下吗?”
岳飞刚走到门口,就见一群士兵冲了进来,手里拿着刀枪,把他围了起来。何铸站在士兵后面,说道:“岳将军,丞相大人有令,你涉嫌谋反,现将你拿下,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放肆!”岳飞怒喝一声,就要拔剑,却发现自己的佩剑早已被秦府的下人偷偷换成了一把没有刃的木剑。士兵们趁机上前,按住他的胳膊,给他戴上了镣铐。
“秦桧!你这个奸贼!你陷害忠良,勾结金军,你会遭天谴的!”岳飞挣扎着,怒吼着,声音里满是悲愤。
秦桧却只是冷笑:“岳飞,到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就安心在天牢里待着吧,好好想想,该怎么认罪。”
岳飞被押出秦府,往天牢走去。路上的百姓见了,都纷纷围上来,哭着喊着要放了岳飞,可士兵们拿着刀枪,把百姓们拦在外面,只能眼睁睁看着岳飞被押走,哭声、骂声,传遍了临安的街道。
岳飞被关进天牢后,秦桧派人多次去劝他认罪,可他始终不肯。牛皋等人也多次上书,为岳飞辩解,却都被秦桧压了下来,甚至还被秦桧以“勾结岳飞、意图谋反”的罪名,罢免了官职,关进了大牢。
李氏得知岳飞被抓的消息后,当场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她不顾众人阻拦,拿着家里所有的银两,去秦府求情,却连秦府的门都没进去,还被秦府的下人打了一顿,扔在门外。
她没有放弃,每天都去宫门口跪着,求陛下见她,求陛下放了岳飞。风吹日晒,雨淋雪打,她从不间断,膝盖跪得血肉模糊,衣服也变得破烂不堪,却依旧不肯走。
这天,宫门口来了一个老太监,是皇帝身边的人。他看着李氏,叹了口气,递过来一张纸条:“李夫人,这是陛下让老奴交给你的。陛下说,他也知道岳将军是忠臣,可丞相那边压力太大,还有金军的威胁,他也是身不由己。让你别再跪了,回去吧,好好照顾自己,或许……还有转机。”
李氏接过纸条,上面只有寥寥几句话,却让她的心彻底凉了。她知道,陛下是不会救岳飞了,岳飞的性命,恐怕难保了。
可她还是没走,依旧跪在宫门口,直到被士兵强行拖走,关进了家里,不准出门。
天牢里,岳飞的日子过得很苦。牢饭是馊的,水是脏的,伤口因为得不到及时处理,已经化脓了,疼得他彻夜难眠。可他依旧不肯认罪,每天都会在牢里练拳,练到浑身是汗,练到伤口裂开,他说,他是岳家军的将军,就算在牢里,也要保持战斗力,等着有一天,能再上战场,对抗金军。
绍兴十一年冬,临安下了一场大雪,天牢里冷得像冰窖。何铸带着一份认罪书,走进牢房,扔在岳飞面前:“岳飞,丞相大人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在这份认罪书上签字画押,就能留你一条全尸,还能放过你的家人和岳家军的弟兄;要是你执意不肯,不仅你要死,你的家人,还有所有岳家军的弟兄,都要跟着你陪葬!”
岳飞拿起认罪书,上面写满了“谋反”的罪名,全是捏造的。他看着何铸,又看了看窗外的大雪,想起了朱仙镇的战场,想起了岳家军的弟兄,想起了家里的李氏。他知道,秦桧说到做到,要是他不认罪,家人和弟兄们都会遭殃。
岳飞拿起笔,手微微颤抖,却没有在认罪书上签字,而是在纸上写下了四个大字——“天日昭昭”。
写完后,他把纸扔在何铸面前:“告诉秦桧,我岳飞一生,精忠报国,从未谋反!这些罪名,我不认!我的家人和弟兄们,要是有半点损伤,我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他!”
何铸看着纸上的四个字,又看了看岳飞坚定的眼神,心里竟有些发怵。他捡起纸,转身走出牢房,把情况告诉了秦桧。
秦桧听了,气得拍案而起:“好一个岳飞!死到临头,还嘴硬!既然他不肯认罪,那就不用等了,明日,就地处决!”
第二天,岳飞被押往风波亭。天还没亮,风波亭周围就围满了百姓,都哭着喊着要放了岳飞,可士兵们拿着刀枪,把百姓们拦在外面,气氛悲壮得让人窒息。
岳飞穿着一身囚服,戴着镣铐,头发散乱,脸上满是伤痕,却依旧挺直了脊梁,目光坚定地看着北方——那是中原的方向,是他一生都在守护的地方。
牛皋等人也被押了过来,他们看着岳飞,眼里满是悲愤,却被士兵们按住,动弹不得。
李氏也来了,她被士兵们架着,头发散乱,衣服破烂,膝盖上的伤还没好,却依旧挣扎着,想要靠近岳飞:“将军!将军!”
岳飞看着李氏,眼里满是愧疚。他想说话,却被士兵们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秦桧的亲信拿着一杯毒酒,走到岳飞面前,说道:“岳飞,这是丞相大人给你的‘恩赐’,喝了它,能少受点罪。”
岳飞看着毒酒,又看了看周围的百姓,看了看牛皋等人,看了看李氏。他没有挣扎,任由士兵们松开他的嘴,接过毒酒。
他举起毒酒,对着北方,大声说道:“我岳飞,一生精忠报国,今日却遭奸人陷害,含冤而死!我不甘心!我死后,若有来生,还要做大宋的将军,对抗金军,收复中原,保护百姓!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啊!”
说完,他仰头,把毒酒一饮而尽。
毒酒入喉,瞬间传来一阵剧痛,从喉咙一直传到五脏六腑。岳飞的身子晃了晃,却依旧没有倒下,他看着北方,眼里满是不舍,最终,还是倒了下去,没了气息。
“将军!”李氏哭着扑过去,抱着岳飞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牛皋等人也哭了,百姓们也哭了,哭声传遍了风波亭,传遍了临安,传遍了大宋的每一个角落。
岳飞死后,秦桧下旨,抄了岳飞的家,把李氏和岳飞的儿子岳霖流放岭南,还解散了岳家军,把一些不愿归顺的士兵,都处死了。
可百姓们没有忘记岳飞。他们偷偷把岳飞的尸体收了起来,埋在西湖边的栖霞岭,还在墓前立了一块碑,上面写着“宋岳鄂王墓”。为了发泄对秦桧的恨意,百姓们还铸了秦桧和王氏的铁像,跪在岳飞墓前,让他们永远赎罪。
多年后,宋孝宗继位,他早就知道岳飞是被冤枉的,刚继位就下旨,为岳飞平反昭雪,恢复他的官职,追封他为“鄂王”,还把李氏和岳霖从岭南接了回来,重新整顿军队,重用岳家军的旧部,想要完成岳飞收复中原的大业。
李氏回到临安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栖霞岭祭拜岳飞。她穿着一身素色衣服,手里拿着一束菊花,走到岳飞墓前,轻轻放下菊花,看着墓碑上的字,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将军,陛下为你平反了,你可以安息了。”李氏轻声说道,“岳霖长大了,他像你一样,喜欢舞刀弄枪,说以后要像你一样,做个保家卫国的将军,完成你没完成的大业。”
“岳家军的旧部也回来了,他们都还记得你,还记得当年在朱仙镇的日子,还记得你说过的,要收复中原,迎回二圣。”李氏蹲下身,用手轻轻拂去墓碑上的灰尘,指尖蹭过冰冷的石碑,像在触碰当年岳飞温热的手掌,“我这一辈子,都在等这一天,等你沉冤得雪,等有人替你完成心愿。”
风从西湖边吹过来,带着水汽,拂过李氏的脸颊,也吹动了墓前的松柏。她坐在墓旁的石阶上,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年的事——说在岭南流放时,岳霖冻得夜里哭,却攥着她教的“精忠报国”四个字不肯松手;说岳家军旧部偷偷给他们送粮食,在信里说永远等着“岳将军”的名号;说百姓们就算被秦桧打压,也偷偷传着岳飞抗金的故事,没人敢忘。
正说着,身后传来脚步声。李氏回头,见岳霖穿着一身青色战袍,身后跟着几个年轻的士兵,都是岳家军旧部的孩子。岳霖快步走到墓前,“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磕得通红。
“爹,儿子来看你了。”岳霖的声音带着哽咽,却透着一股军人的硬朗,“儿子现在是禁军的校尉了,跟着当年张叔、王叔他们练刀枪,早就不是当年在岭南哭鼻子的小孩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放在墓碑前——那是岳飞当年的将军令牌,当年抄家时被一个老仆偷偷藏了起来,后来辗转送到了岭南。“爹,你的令牌,儿子一直带着。以后儿子上战场,就带着它,像你一样,杀金军,收失地,不让任何人欺负大宋的百姓。”
李氏看着儿子,眼里满是欣慰。这些年的苦没白受,岳飞的骨血,没断;岳家军的魂,还在。
没过多久,宋孝宗下旨,命老将张宪(岳家军旧部,岳飞平反后召回)统领大军,北上抗金,岳霖也在军中,任先锋官。出兵那天,临安城的百姓都出来送行,街道两旁挤满了人,手里拿着馒头、鸡蛋,往士兵们手里塞,嘴里喊着“杀金军,收中原”“替岳将军报仇”。
李氏和岳霖的妻子站在城楼上,看着大军浩浩荡荡地向北出发,旗帜上“岳”字的印记,在阳光下格外醒目——那是张宪特意让人绣的,既是纪念岳飞,也是给士兵们壮胆。
大军北上后,捷报频频传来。岳霖像当年的岳飞一样,作战勇猛,有勇有谋,在郾城一战中,率领先锋营冲破金军的防线,斩杀金军大将完颜兀术的侄子,还收复了郾城,缴获了大量粮草和兵器。
消息传到临安,宋孝宗大喜,下旨嘉奖张宪和岳霖,还亲自去栖霞岭祭拜岳飞,在墓前承诺,定要完成岳飞收复中原的遗愿,迎回二圣的灵柩(此时宋徽宗已在金国病逝)。
李氏收到捷报那天,特意做了岳飞当年最爱吃的红烧肉,带着去了栖霞岭。她把菜放在墓碑前,倒了一杯酒,轻声说道:“将军,你看,霖儿没给你丢脸,岳家军也没给你丢脸。郾城收回来了,再过不久,开封也能收回来,中原也能收回来,你在天有灵,也该安心了。”
酒液洒在墓前的泥土里,像在回应她的话。风拂过松柏,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岳飞的应答,又像是岳家军士兵们的呐喊。
可战事并没有一直顺利。完颜兀术不甘心失败,集结了十万大军,在朱仙镇设下埋伏,想要一举歼灭宋军。张宪带着大军赶到朱仙镇时,没察觉异样,贸然进军,结果被金军包围,粮草也被金军截断,陷入了困境。
消息传到临安,宋孝宗急得团团转,朝中大臣也都慌了——朱仙镇是当年岳飞大败金军的地方,若是这次宋军在这里惨败,不仅收复中原的大业会功亏一篑,大宋的兵力也会大损。
李氏得知消息后,连夜去了军营,找到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偷偷北上的岳霖妻子。“你别急,”李氏按住她的手,“霖儿在朱仙镇,张将军也在,他们都是岳家军的人,不会那么容易输。我这里有一封书信,是当年你爹在朱仙镇作战时写的,里面记着朱仙镇的地形,还有破敌的计策,你让人快马加鞭送到朱仙镇,交给霖儿。”
岳霖妻子接过书信,眼泪掉了下来:“娘,谢谢你,要是霖儿能平安回来,我们一定好好孝敬你。”
“傻孩子,”李氏擦了擦她的眼泪,“霖儿不仅要平安回来,还要带着大军,打胜仗回来。”
书信很快送到了朱仙镇的宋军营中。岳霖接过书信,看着父亲熟悉的字迹,心里一阵激动。他按照书信上的记载,找到了朱仙镇后山的一条小路——那是当年岳飞为了防备金军埋伏,特意勘察出来的,只有岳家军的核心将领知道。
岳霖挑选了五千精锐士兵,趁着夜色,从后山小路绕到金军的后方,突袭金军的粮草营。金军的守军根本没想到宋军会从这里过来,一个个睡得正香,岳霖带着士兵,轻松就攻破了粮草营,点燃了火把。
火借风势,很快就蔓延开来,金军的粮草被烧得一干二净。完颜兀术得知粮草营被烧的消息后,气得当场吐血——没有了粮草,十万大军根本撑不了几天,再加上宋军的正面进攻,金军很快就陷入了混乱。
张宪抓住机会,率领大军从正面发起进攻,岳霖则带着士兵从后方夹击。宋军士兵们士气大振,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拿着刀枪往前冲,嘴里喊着“杀金军,替岳将军报仇”“收复中原”的口号。
金军本来就军心涣散,再被宋军前后夹击,很快就溃不成军,纷纷往北方逃窜。完颜兀术带着残部,狼狈地逃回了金国,再也不敢轻易南下。
朱仙镇大捷的消息传到临安,整个京城都沸腾了。百姓们张灯结彩,敲锣打鼓,像过年一样热闹,还自发地去栖霞岭祭拜岳飞,说岳将军在天有灵,保佑大宋打了胜仗。
宋孝宗亲自出城迎接大军,看到岳霖时,连忙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岳霖,好样的!不愧是岳飞的儿子,没给你爹丢脸!”
岳霖跪在地上,躬身说道:“陛下过奖了,这都是将士们奋勇杀敌的功劳,也是先父在天保佑,臣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大军进城后,张宪和岳霖第一件事就是去栖霞岭祭拜岳飞。他们带着岳家军的旧部,穿着铠甲,拿着刀枪,整齐地跪在岳飞墓前,行了三叩九拜之礼。
“将军,”张宪声音哽咽,“我们打赢了,朱仙镇打赢了,金军被我们打跑了!再过不久,我们就能收复开封,收复中原,完成你当年没完成的心愿!”
岳霖也说道:“爹,儿子没让你失望,没让岳家军的兄弟们失望。以后,儿子会继续带着岳家军,守护大宋的山河,保护百姓,直到把金军彻底赶出中原,让大宋的百姓,再也不用受战乱之苦。”
墓前的松柏,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回应他们的誓言。
后来,宋军又陆续收复了开封、洛阳等失地,把金军赶回了黄河以北,中原地区终于回到了大宋的怀抱。宋孝宗下旨,追封岳飞为“武穆王”,还在临安和开封都建了岳飞祠,供百姓祭拜。
李氏晚年时,搬到了西湖边的一座小院里,离栖霞岭很近。每天清晨,她都会去岳飞墓前,扫扫墓,擦擦墓碑,坐在石阶上,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里的事,说着中原的百姓有多安居乐业,说着岳霖又打了胜仗。
岳霖后来继承了岳飞的爵位,成为了大宋的大将军,镇守北方边境,金军再也不敢轻易来犯。
他把岳飞的“精忠报国”四个字,刻在了自己的铠甲上,也教给了自己的儿子,教给了军中的每一个士兵。
多年后,李氏去世,宋孝宗下旨,将她与岳飞合葬在栖霞岭。
合葬那天,临安的百姓都来了,排着长长的队伍,给他们送行,哭声和敬意,传遍了西湖边。
岳飞和李氏的墓前,常年有人祭拜,香火不断。
秦桧和王氏的铁像,依旧跪在墓前,被百姓们唾骂,永远也抬不起头。
而岳飞抗金的故事,也一代代传了下去。
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都知道大宋有个岳飞将军,知道他精忠报国,知道他带领岳家军,在朱仙镇大败金军,知道他被奸人陷害,却永远活在百姓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