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眼底的光明了又灭,看着太后身后那道雍容华贵的身影憋了一肚子气。
“闹的乱糟糟的,到底发生了何事?”
太后被文鸳连着抢了两场,气的胸口胀痛到现在还没有好。听闻景仁宫又出了事,强撑着身子来给皇后擦屁股,语气自然好不到哪去。
“是皇后娘娘用红麝香珠当赏赐给了曦贵妃。”
太后正想骂一句没规矩,却发现开口的人是博尔济吉特贵人。
寿康宫的宣太妃可还健在,同为科尔沁左翼中旗的蒙古贵女,太后就算拿华妃撒气,都不能拿这位博尔济吉特贵人撒气。
“这其中是否有所误会?”
太后憋着气只能尽力为皇后找补,虽然有曦贵妃在可能性极小,但乌拉那拉氏青黄不接男子无能,只有这么一个皇后拿的出手,她不得不这么做。
“误会?太后娘娘您又不是没瞧见,皇后自己送出去的物件,甚至连景仁宫的大门都没出去。在场这么多人,难不成还是臣妾给她掉包了吗?”
文鸳本就是小炮仗一点就炸,如今被太后试图和稀泥的态度激怒,更是恨不得一跳三米高的跟人家理论。
皇上和华妃两人抱着文鸳的腰,才叫人安静下来。
皇考贵妃倒不像太后一般上来就断案子,而是走到文鸳身边用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
“好孩子,有姑母在呢,咱们虽是皇家的奴才,但也不是卖了生死进来的。你不注意身子,岂不是叫亲者痛仇者快吗?”
太后和皇后咬着牙,这皇考贵妃说话未免也太难听了,什么叫卖了生死?
说到这里,皇考贵妃得了文鸳一个眼神,她立刻用担忧的目光看向了皇上。
“臣妾来的晚些,事情未观全貌无法评判。但这红麝香珠既然混在了后宫,便也算是一大隐患了。
单不说这些后妃,皇上您也得注意自身安危。这些物件精美又不叫人设防,难免有人以此为准乱了心思。总归咱们知道了这一茬,皇上今后也小心着就是了。”
看着自己那老儿子感动的神色,太后猛地转头看向皇考贵妃。好啊,从前在先帝的后宫不声不响的,如今当了太妃倒是伶牙俐齿的很。
太后咬牙,太后生气。这般暗戳戳彰显自己贤惠的做派向来都是她乌雅氏的专属,如今被皇考贵妃抢了先,心里头说不出的别扭。
众所周知,皇上是个给点关怀就会感动的人,他搂着文鸳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只觉得心头热乎乎的。
曹贵人单看在场的形势就知道这一次已经稳了,至于能不能一举拿下皇后,也就看皇考贵妃还有几分力了。
她低着头眼珠子转了转,凑到华妃身边小声说了一句。
华妃没有看曹贵人,只是细微的点了点头。
“皇上,先叫曦贵妃歇一歇吧,叫太医也来看看,总要人证物证的,给曦贵妃一个交代。”
被华妃强制着扶着坐下的文鸳委屈的看着华妃:“呜呜呜,兰兰,皇后好可怕。”
华妃被这一眼瞧的保护欲溢了出来,她轻轻摸了摸文鸳的头发轻声安慰着:“鸳鸳莫怕,有我护着你呢。”
文鸳看了皇上一眼,华妃不着痕迹的给了皇上一个白眼,遮挡住了文鸳的视线。
而太后还在为皇后辩解,并且拉出了纯元。
皇上听的耳根子都起茧子了,脸色烦躁。
“喝些茶,降降火。太后娘娘,叫皇上歇一歇吧,这一大清早的,国事家事事事难为,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了。”
文鸳趴在华妃怀里抬头冲她挑了挑眉。
华妃顺着她的意思叫颂芝去翊坤宫取了些点心汤水。
“都是臣妾宫里备着的吃食,皇上先用些。”
皇考贵妃跟着喝了杯茶,等着太医的检查。
虽然章弥也来了,但江城江慎和负责皇考贵妃身子的吴有为都到了。这么些人在,章弥自然不能说谎。
盒子里的红麝香珠千真万确抵赖不得。
“唉,若说皇上就算是寻常人家的男子,回到家里一地的官司也是麻烦。皇后你到底是一国之母,本宫僭越提醒你一句,这江山繁荣昌盛和子嗣有很大的关系。
你已经贵为皇后,今后无论皇上属意哪个阿哥,你都是太后,何苦做造孽的事?叫皇上这般为难,你难不成就痛快了吗?”
太后眼看着皇上被皇考贵妃忽悠成功,立刻沉声道:“皇考贵妃,皇后是国母,身为先帝太妃,还是勿要插手的好。”
皇考贵妃低头的瞬间用帕子掩了掩眼角:“罢了,皇上是太后娘娘您的亲子,您自己都不在乎子孙,臣妾做什么外道事。
不过太后娘娘您有一句话说错了,皇后是国母,但曦贵妃也并非可有可无的小官之女。臣妾出身瓜尔佳氏,虽然与曦贵妃不算同支,但也是本家侄女。
您心疼您的侄女,臣妾也心疼臣妾的侄女。”
皇考贵妃气场大开,对上太后丝毫不见退缩。
文鸳又蹭到了皇上身边:“皇后娘娘都要打您的孩子了,您还不罚她。今儿不罚,明儿她就以为这是可以做的。可不是谁都像臣妾一样有个好姑母撑腰的。”
曹贵人总觉得皇上此刻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她拉着文鸳坐在椅子上:“娘娘您歇歇,知道您想要出了这口气,但是皇上有皇上的思量。”
一句话说给皇上听,配合着文鸳挥舞的拳头,皇上对文鸳如今的动作有了新的思量。
瓜尔佳氏确实得人心,但若说有什么别的心眼子,他倒是也不太相信。
曦贵妃怕是想要打皇后一顿才是正经。
再配合着刚才皇考贵妃的话,皇上自然是察觉出太后对皇后的保护和对他的子嗣的忽视。
从进景仁宫到现在,太后没有问一句曦贵妃的胎是否安好,反而对着那个外八路的侄女句句维护。
反而是皇考贵妃,刚开始的态度软和,无非是要一个皇后的罪名。
他看了一眼在场的后妃,几波人马泾渭分明。
以曦贵妃为首,华妃,齐妃,丽嫔,博尔济吉特贵人,富察贵人,曹贵人,和夏常在。
上首的皇后和太后自成一派,身为后宫最大的两位主子,底下竟然没有一个嫔妃跟随。
其余的,敬嫔,欣答应和沈常在各自在自己的座位上站着,像是漠不关心的看客。
曦贵妃势大,按理说是该防备的。
但想想文鸳是如何集结的这些势力,皇上又懒得多此一举。
但今日之事皇考贵妃有一言说的很对,他人到中年,名下压根没有得用的儿子。
好不容易有个满军旗大姓的嫔妃有孕,若是不能保下来,怕是前一阵刚压下去的抬举汉军旗一事,又要被翻腾出来。
皇上转动着手里的珠子,半晌没有说话。
他看向一旁的文鸳,那双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含着期待。
这眼神实在太好懂了,她期待的不是皇后的下场,而是在期待他下令得以亲自动手给皇后一顿教训。
若是年宴前出现了这事,皇上会在废后和叫皇后病逝两个选项上选择后一种。
但年宴后,皇上一点也不担心朝堂不稳,因为信郡王一脉重新活跃在朝堂,他的底气稳稳的。
所以,皇上选择了废后。
(作者权谋差很正常啊,不然为什么不写权谋要写后宫啊,这还用问。我要是权谋那么厉害,我去写龙傲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