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我坐在柳思思家的客厅里,望着窗外城市的灯火。
她刚泡好一杯咖啡递给我,香气氤氲中透着一丝暖意。
“你还好吗?”她轻声问。
我点点头,接过杯子时,手指微微发颤——从系统崩塌那天起,我的身体就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样,虽然意识完整回归,但那种疲惫感像是刻进了骨髓。
“韩东那边有新消息吗?”我问。
她轻轻摇头:“还没。”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李医生”。
我们都知道这是那位专门研究青少年梦境紊乱的心理专家。
接通电话后,柳思思的脸色逐渐凝重。
她挂断后看向我,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紧张:“最近七天内,全市范围内已经有十二个少年在睡眠中出现相同的呓语。”
“什么内容?”
“‘我是我’。”她说完这句话,目光紧紧锁住我,“和你梦中觉醒时说的一模一样。”
我心里一震,指尖不自觉地收紧,咖啡杯差点脱手。
这绝不是巧合。
我立刻拨通韩东的号码,让他调取我和当年系统交互时的神经波动数据。
几分钟后,安雨桐也加入了通话,她是我们之中最熟悉神经接口与意识读取技术的人。
“比对结果出来了。”韩东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那些青少年的脑波模式……和你当时完全一致,尤其是那句‘我是我’的发音节点,几乎一模一样。”
我沉默了几秒,开口道:“他们是在做梦的时候说出来的?”
“没错。”柳思思回答,“而且不只是语言同步,连梦境中的行为轨迹都高度相似。有些孩子甚至能详细描述出你在系统空间里经历的场景。”
“这意味着什么?”我低声问。
“意味着有人正在试图复制你的意识模型。”安雨桐语气冰冷,“而且,已经开始了初步的试验。”
空气仿佛一瞬间凝固。
林若兮的声音在这时候响起:“致远,我想我已经找到源头了。”
众人皆是一惊。
她将一块微型芯片投影在桌面光幕上:“我们在第一个发病少年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设备,外形和你当初被植入的那个神经接口模块几乎一模一样。它嵌在墙角的一个装饰画后面,如果不是用特殊仪器扫描,根本无法察觉。”
“里面装了什么东西?”我问。
“读取器。”林若兮沉声道,“它并不只是记录记忆,而是试图将这些信息上传到某个未知终端。换句话说,这个装置是在采集他们的意识片段,然后传输出去。”
“也就是说,”我缓缓站起身,声音低沉却坚定,“这不是自然现象,而是人为制造的意识复制尝试。”
“镜渊会……真的没有死绝。”柳思思咬牙道。
韩东迅速介入,开始破解那个设备的通讯协议。
几个小时后,他终于找到了信号源头。
“服务器地址追踪完成。”他说,“位于城郊北区,一座废弃多年的疗养院。坐标已发送。”
画面切换至疗养院的卫星图像,破败的建筑群掩映在荒草丛中,看起来早已人迹罕至。
可就在那一刻,我的心跳突然加快——因为我在画面一角,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疗养院后门的阴影中,正抬头望向天空。
“他在等我们。”我说。
柳思思看着我,眼神复杂:“你要去吗?”
我点头:“必须去。”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复仇,而是一场关于“存在”的战争。
他们想要复制我的意识,制造新的容器,重现系统的秩序。
而我,作为唯一幸存的“自我”,必须阻止这一切。
“我会带上你们所有人。”我看向众人,“但我们得小心。这不是普通的调查任务。”
韩东皱眉:“你觉得……他们会设下陷阱?”
我没有说话,只是握紧拳头,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如果他们真以为可以复制“我”,那就让他们见识一下真正的“我”。
夜色深沉,城市灯火依旧璀璨。
而在那片废墟深处,某种东西,正在悄然苏醒。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句梦中的低语:
“我是谁?”
“我是我。”我们趁着夜色,悄然逼近那座荒废已久的疗养院。
我走在最前头,韩东负责后方技术支援和远程监控,林若兮携带了便携式干扰器,柳思思则随身带着医疗急救包和一支隐蔽的电击枪——她早不是当初那个只会解剖尸体的法医,现在的她,是能陪我一起面对生死的人。
“热源扫描显示地下室有五到七人活动迹象。”林若兮低声汇报,“他们穿着白色防护服,看起来像是研究人员。”
“镜渊会的人。”我眯起眼,“但他们不会只派几个研究员来守这种地方。”
果然,当我们顺着通风管道潜入地下室时,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扑鼻而来。
昏暗的灯光下,几台脑机接口装置正连接着躺在病床上的少年,他们的额头上贴满了神经感应贴片,似乎正在接受某种意识传输实验。
“这些孩子……”柳思思声音低沉,“他们是被绑架的吗?”
我缓缓点头,心头一紧:“他们不是实验对象,而是容器候选。”
我示意大家隐藏身形,自己则靠近控制台查看数据记录。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欢迎回来,容器先生。”
我猛然回头,几名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已经站在走廊尽头,手中握着微型武器。
他们的脸上戴着半透明面具,眼神冰冷而熟悉。
“你们……还没死?”我冷冷开口。
其中一人微微一笑:“系统可以崩塌,但信仰不会。我们在等你回来,丁致远。”
我没有给他们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林若兮,切断主电源!”我低声命令。
她立刻启动干扰器,整个地下室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红光。
我趁机冲向配电箱,扯开外壳,直接将高压线路短接。
轰——
一阵火花炸裂,整栋楼剧烈震动,警报声此起彼伏。
“快!关闭那些设备!”我对柳思思喊道。
她毫不犹豫地冲进实验区,迅速拔掉所有脑机接口线缆。
与此同时,韩东通过远程终端启动备用断路机制,彻底瘫痪了实验系统。
混乱中,我和一名伪装者正面交手,他动作敏捷,显然受过特殊训练。
但我早已不是昔日那个仅靠金手指生存的青年。
我避开他的匕首刺击,反手擒住他手腕,借力将其摔在地上,膝盖重重压在他胸口上。
“告诉你的主子,”我俯身盯着他,“我不是什么容器,我是我自己。”
他嘴角渗血,却露出诡异笑容:“你会明白的……系统从未真正消失。”
我猛地将他敲晕,转身招呼众人撤离。
就在我们即将离开控制中心时,安雨桐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屏幕上的最后一段加密日志。
“这段话……”她脸色骤变,“‘观测者2号并未消亡,而是将核心意识碎片化,寄生在多个容器候选人的潜意识中。’”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这意味着……”柳思思喃喃道,“我们面对的,是一场没有终点的战争。”
我攥紧拳头,目光冷冽。
正当我们准备离开时,屏幕忽然一闪,画面跳转至疗养院外围监控。
一道身影静静站立在远处黑暗中,面朝我们的方向。
是一个女人。
她的脸模糊不清,但在那一瞬间,我几乎可以确定她是谁。
艾莎。
镜渊会前代圣女。
曾经多次与我为敌的女人。
她站在那里,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仿佛早已预料到我会来,也仿佛在告诉我们:
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