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赵洪根正在打电动,超级马里奥兄弟,身边李荣骄和李荣轩则眼巴巴的看着。
连接彩色电视机的,是世嘉master System和任天堂Family puter两款家用游戏机。
作为当下最先进的两款游戏机,不论是游戏卡还是游戏机主体,国内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但春季北交会,孙芳带队来滨海时,就把国内一些买不到的玩意,藏在了二手设备中,偷偷带了过来。
东西很多都是李华麟在纽约时经常用的,包括游戏机,臂力器,还有喜欢喝的咖啡,红酒,雪茄。
正常情况下,这些东西属于私藏夹带货,是不被海关认可的,
但架不住骄阳前后两年,给国内带来了190亿美元的订单。
这是个狗大户,带来的设备和资源,海关依旧会检查,
但私藏的一些小玩意,那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了。
等到了滨海,这些东西又偷偷送到了李华麟的家,北交会组委会和当地官员,看见了也装作看不见。
谁都知道滨海能有几十亿,上百亿的外贸订单,都是李华麟牵线搭桥,夹带几个小物件咋了,又不是啥大事。
于是乎,山鸡和陈念云直接住在李华麟家了,平时赵洪根也来凑热闹,二人一见面就打电动。
山鸡在纽约时,那游戏机是天天玩,来到滨海了,那是啥玩的都没有,每天除了应酬就是应酬,烦都烦死了。
赵洪根呢,是压根就没玩过红白机,长这么大都不知道游戏机这么好玩,那是彻底不务正业了。
这就导致,李华麟和叶婉清白天上班,家里就被山鸡和赵洪根霸占了,电费那是蹭蹭涨...
现在山鸡去了外地,那游戏就归赵洪根霸占了,巴适得很~
听到开门声响起,赵洪根对着织毛衣的月红喊道:“估计是华麟回来了,你开门去。”
月红是个乖乖女出身,本身是不会织毛衣的,
但在滨海呆了一段时间,跟王妈相处久了,耳濡目染下也喜欢上织毛衣了。
虽然织出来的东西四不像,那又如何,爱好,有爱好就是好的!
这自打陈念云住进了李华麟的家,赵洪根总会带着月红登门,月红就天天跟着陈念云腻在一起,
二人一边哄孩子,一边织毛衣,倒也算找到了共同话题,与以前那个乖乖女也越来越遥远。
听到赵洪根喊开门,月红咒骂一句你就知道玩游戏,什么活都不干,只好起身开门,
见李华麟和叶婉清一起回来了,连忙笑道:“你们咋才回来,再晚一会菜都凉了。”
李华麟脱下皮鞋搁在鞋架上,见两个小屁孩盯着电视机一眨不眨,无奈的将二人抱在怀里,用胡子茬剐蹭着他们的脸,
蹭的李荣轩和李荣骄咯咯直笑,遂又狠狠瞪了一眼刚暂停游戏的赵洪根:
“你玩游戏就算了,别让小孩子一直盯着,视力还要不要了!”
这目光一扫,看到桌子上扣得铁盆,不由笑道:“又麻烦月红做饭了!”
月红接过叶婉清的皮包,正弯腰给她拿拖鞋,闻言不悦道: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赵洪根揉着坐麻的尾巴根,起身抻了抻懒腰,来到餐桌旁坐下,对着李华麟招手道:
“今天我弄了瓶好酒,起码50年窖藏的老白干,给你开开眼。”
李华麟看向月红怀里的泥坛子,纳闷道:“你是不是让人骗了,50年的老白干?咋可能有老白干是50年的?”
月红打开了坛封头,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在屋子里飘啊飘的,令李华麟下意识嗅着鼻子,赞不绝口道:
“别管是不是老白干,这味道,陈酿是没跑了,你哪弄的?!”
赵洪根将盖着的饭菜打开,接过月红倒了一碗的老酒,先是闻了闻又抿了一口,啧啧道:
“今天我去闫家岗机场那边例行检查,正好路过李家村和周家村的路口,见他们吵吵嚷嚷的,就过去看看热闹。”
“李家村和周家村中间交叉的位置,有人挖出了一个地窖,里面全都是这种尘封的老酒,有十几坛。”
“这两村人谁也不服输,都说这地窖是自己村的,那土枪土炮都动上了,打的噼里啪啦的,派出所去了都没好使。”
“咱兄弟在道上还算有点名气,就帮着派出所的兄弟把这件事给平了。”
“一共15坛子老酒,俩村子平摊14坛老酒,这不多一坛子吗,我就买了一坛子。”
“这半路回来,我越想越不对劲,50块一坛子的老陈酿,去哪买去?”
“于是乎,我就又找到老李家和老周家的村长,跟他们商量,把酒给包圆了,够咱们喝到过年了!”
李华麟把孩子丢给叶婉清照顾着,自顾自的坐到了赵洪根的身边,拿起酒碗闻了闻,又抿了一口,顿觉一股酒香直窜天灵盖,
不上头,反而让人有种心神空明的感觉,喝了一口想二口,这绝对不是老白干,但具体是啥酒,李华麟也喝不出来。
“这第一坛子吧,俩村子的村长一口咬定这起码是50年以上的老白干,低于50死活不干。”
赵洪根夹了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咀嚼着,拿着碗跟李华麟和山鸡碰了碰,两口老酒下肚,小脸有点红噗噗的。
李华麟闻言一愣,喝惯了几百上千的洋酒,他差不多都要忘了乡村之间的物价了,
50元对于靠工分生活的村子,那绝对是大钱了!
可50块对于赵洪根,李华麟这样的人来说,真就是小钱,很小很小的钱,哪怕当下李华麟月工资才75块...
赵洪根喝了口酒,继续道:
“剩下那14坛子酒,他们看我要包圆,立马坐地起价,低于八十不卖,咱也不能为那仨瓜俩枣的跟他们呛呛,80就80。”
“我还跟他们说了,以后要是再挖到这种老坛子酒,提前跟骄阳那边打招呼,有多少收多少。”
李华麟夹了一口麻辣猪头肉,又抿了一口老酒,对着赵洪根比了一个大拇指:
“咱们国内的物价还是低,80块就能买一坛子至少是50年份的老酒,搁在国外不要想。”
“我在纽约,从来都不喝千元以下的红酒,就连轩尼诗都是拿来漱口的。”
“这回到国内了,还是觉得小酒坊的小烧对味,辣归辣,喝着也上头,但最起码是家乡味。”
“你啊你,就是好东西吃多了,口味刁了,就想着换换口味。”
“哎,想当年咱们还小时,家里能吃的东西很少,一块烂地瓜,都够咱们开心一上午的。”
“现在长大了,山珍海味的吃,却怎么也没有了小时候的味道。”
赵洪根拿起酒碗与李华麟碰了碰,眼中多了几分怀念,又夹了一块花生米丢进嘴里咀嚼着。
“是呗,那时候我家孩子多,尽管几个姐姐把好吃的都让给我,我还是吃不饱。”
“每次我饿了,你都会弄来烤地瓜和烤土豆给我和红刚解馋,那时候的你,就像是百宝先生,什么都拿得出来。”
“说实在的,你坐牢那事,我真挺后悔的,可一个是你,一个是红刚,我也没得选。”
几口老酒下肚,李华麟的脸颊也多了几分红晕,
听着赵洪根讲起小时候的事,不由嘴角勾起了几分笑意,又苦了下来。
赵洪根拍了拍李华麟的肩膀,眼中满是感激:“我从来没怪过你们。”
“正如你说的,一面是红刚,一面是我,不管帮谁,都会让我们老赵家进去一个。”
“我是红刚的大哥,自然要替弟弟扛事!”
“至于你,你平时也没少帮衬着赵家,没有你,我估计还扫厕所,掏大粪呢,咋可能人人见到,都要喊一声根哥!”
“所以说啊,咱们兄弟间,都是从光屁股娃娃长大的,哪有什么愁和怨,有也别隔夜。”
像是想到了什么,赵洪根看向正在端菜的月红,喊道:“媳妇,你把我皮包拿来。”
月如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拿过赵洪根的皮包,又回去热菜了。
赵洪根拉开皮包,取出一个文件袋递给李华麟,在他疑惑的表情中解释道:
“当年你不是给我一千块嘛,让我租作坊,作坊我租了,你人却跑外地出差了,这事就搁置了。”
“我祖上当年是开酒厂的,后来沦落到闯关东,这不就闯到滨海了吗,我妈跟我说,我祖上还留下一个酿酒配方。”
“这东西我一直想给你的,可总抓不住你的影,抓住了吧,我又把这事给忘了,就这么一直拖着。”
“现在你也回国了,看看这酿酒配方能用不,按照红刚的说法,这东西是明末的。”
“明末的酿酒配方?”
李华麟闻言一愣,下意识放下筷子,打开了文件袋,取出酿酒配方,见是牛皮的,立马来了兴致。
遂喃喃道:“崇祯十五年,岁在壬午。”
“闯王兵至汴梁,吾携家眷北逃,唯将祖传‘醉仙酿’方书于牛皮。”
“此方传自曾祖,本为宫廷御酿之法,后因靖难之役流落民间。”
“高粱需选黄河滩三年陈谷,酒曲配长白山野参、武夷岩茶....等经七七四十九日窖藏方成。”
“今时局动荡,望后世子孙妥善保管,待太平之日,重酿此酒,不负祖宗遗志...”
“这真是明朝的酿酒...不对,靖难之役之前,那岂不是宋朝的酿酒配方?”
“黄河滩三年陈谷,酒曲配长白山野参、武夷岩茶....”
“这些东西挺难弄啊,还必须指定地点的基材,那酿出来的酒又会是什么味?”
“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
仔仔细细将牛皮检查过,李华麟眼中多了几分震惊之色,想不到赵洪根家中还传下这种好东西,
便看向赵洪根:“你打算怎么处理这配方?”
扎洪根又抿了一口老酒,无所谓的道:
“这配方搁在我手里,恢复祖上遗志是没啥希望了。”
“你要是用的到,就拿去建厂吧,到时候给老赵家点分红就行。”
“那行,这配方我就先留下,建厂不难,就是这些酿酒的基材很难获取。”
“长白山的人参好说,武夷岩茶,那东西可是给顶层人士限供的,一般人可弄不到配额,想要找渠道,估计要花不少钱。”
“我现在很好奇,要是真把这些材料凑齐了,先不说能不能酿出来这酒,真要是酿出来了,卖多少钱对得起这酿酒材料?!”
“或者,酿出来之后,都不够咱们自己人喝的。”
起身在柜子里找到一个防潮木盒,小心翼翼的将牛皮塞了进去,搁在小孩子够不到的地方,
李华麟再次回到桌子旁坐下,与赵洪根碰了碰酒:“之前还没问你,现在你的生意咋样?”
吃过了晚饭,赵洪根的“不务正业”小队,又多了一名新成员,李华麟。
二人联机着塞尔达传说,直到天黑透了,赵洪根才带着月如和孩子回家。
入夜,叶婉清换好了睡衣,见李华麟躲在被窝里看报纸,钻进了被窝后,便不悦道:
“华麟,你现在好歹是处长了,能不能别一回家就打电动,跟个孩子一样。”
“你看看娇娇和轩轩,都跟你学,天天一睁眼,就眼巴巴的盯着电视机,眼睛还要不要了?!”
“咱就说,我们的孩子未来不如我们优秀,也不能一事无成,不务正业吧?!”
“NoNoNo,你要改正一个观念,玩游戏不代表不务正业,科学要发展,发展的潜动力是需求。”
“孩子们小,久看游戏是不对,但这不代表游戏就一无是处。”
放下报纸,李华麟把叶婉清搂在怀中,亲吻着她的额头,笑道:
“你有没有想过未来,可能游戏会发展到无比辉煌的地步,成为360行的其中一行?”
“或者说,你为什么不喜欢打电动,是电动不好玩?”
“咦,我是懒得跟你争辩,每次一开口,你都有几百句话等着回怼我,一点都不绅士!”
叶婉清回手关闭了床头柜上的台灯,往李华麟的怀里缩了缩:
“赶紧睡觉吧,明天我还一堆工作要处理呢。”
“先别睡,跟你说点事。”
李华麟也关闭了左边的台灯,将身子缩回了被窝,就那么搂着叶婉清,轻声道:
“局里准备继续扩张业务处,接下来处里会多几个科室,我准备把陈诗清和周思琪调出去单带科室,下一步给她们评副科。”
叶婉清正闭着眼睛准备睡觉,闻言抬头看向李华麟,蹙眉道:“诗清找过你了?”
李华麟点了点头,并未隐瞒:
“今天上午来找的我,我明白她什么意思,就是你太卷了,她在第三科室卷不动了,准备去别的科室发挥自我。”
“婉清啊,我不介意你重工作,但你也要考虑身边同事的相处。”
“在体制内工作,任何时候都要有群众基础,独自优秀没用的。”
揉了揉叶婉清的长发,李华麟在其唇瓣留下一吻,温柔道:
“我媳妇可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研究生,领悟能力不是其他人能比的!”
“你呢,就是欠缺一些官场的交际经验,慢慢来,不用着急,尽量把自己放轻松,别绷着。”
叶婉清不语,只是犹如小猫般哼了哼,蜷缩在李华麟的怀中,二人准备依偎着睡觉。
然下一刻,屋内突然传来了哭声,惊得李华麟和叶婉清齐齐坐起点灯,
二人将躺在孩童床上的两个小不点抱到主床上,将他们夹在二人的中间,哄着他们睡觉。
“华麟,娇娇最近总是做噩梦,是不是魇着了,连带着荣轩睡觉也不踏实了。”
“嗯...赶明去极乐寺看看?不行...孩子太小了,不适合去寺庙。”
“这样,我最近几天正好要去趟帝都,到时候去趟白云观,给孩子和咱爸妈求俩护身符去。”
“去帝都,你去帝都干嘛?”
“哎,别提了,今天我在单位睡着了,就听到电视台里报道脊髓灰质炎的事。”
“我一看报纸上,小孩子们那惨状,我就想到咱家轩轩和娇娇了。”
“都是为人父母,我就给王局打了电话,准备给偏远地区捐点疫苗和冷链运输车。”
“老王头是真不要脸,开口就让我加钱!”
“我一寻思,都是为了孩子,就捐了500辆冷链运输车,外加5000万美金。”
“这两天等国卫那边处理过各种手续后,我肯定要去趟帝都的,把这份基金落实。”
“孩她爸...”
“嗯?”
“你就是个大英雄,以后轩轩和娇娇,一定以你为自豪,木马~”
“别,两个小家伙刚睡着,弄醒了,咱俩一宿别睡了...”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
叶婉清在熟睡中醒来,就见身边只剩下两个小孩子,李华麟不见踪影。
给两个孩子身上的薄被子拉了拉,叶婉清准备上个厕所,
这一开门,就见李华麟戴着围裙,正在厨房和客厅里忙前忙后,
而客厅的餐桌上,早摆上了米粥和馒头,还有煎鸡蛋,鸡蛋糕,鸡蛋焖子...
李华麟刚把鸡蛋焖子放在桌子上,就见叶婉清穿着睡衣出来,
他看了看手表,才五点多,不由蹙眉道:“怎么不多睡一会?”
“上厕所。”
婉清笑眯眯的凑到了餐桌旁,闻着馒头的香气,纳闷道:
“孩她爸,你不会从后半夜就起来,蒸馒头了吧?”
“不然呢,馒头又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上完厕所先去眯一会,还有早餐没做好呢。”
撇着叶婉清偷吃,李华麟继续钻进厨房,忙活早餐。
叶婉清上了厕所,便靠在厨房的门口,盯着李华麟做早餐,纳闷道:
“孩她爸,我咋不知道你还会做饭?”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我就说在爸妈那住吧,每天能白嫖一日三餐,你非得说离单位远。”
“现在离单位是近了,单位不供早餐,我们两个总该有个人起来做早餐吧,难不成指望陈念云?”
“那我宁愿买着吃,也不敢吃她做的东西,怕食物中毒!”
“哎,这么一想,得了呗,还是我来吧,指望你们都不靠谱。”
拿着菜刀转了一个刀花,李华麟对着菜板子上的大蒜咔咔下刀,切得那叫一个整齐划一。
为啥不拍?拍蒜声音大,怕吵醒小孩子....
叶婉清不语,只是凑上前来给李华麟一个香吻,又回屋眯觉去了。
没养过小孩子,那是不知道养小孩子的苦,
这自打荣轩和荣娇能下地乱跑了,这一天天的更难伺候了,
不是妹妹把哥哥揍哭了,就是哥哥把妹妹打的嗷嗷叫,反正没个消停。
平时有赵雅琴和李国忠这个爷爷奶奶看着,两个小家伙那叫一个乖巧,
这回了家了,没有爷爷奶奶管了,就越发的无法无天!
所幸,叶婉清不是个惯孩子的主,那是生气了,真拿鸡毛掸子打啊,打的两个小家伙嗷嗷哭。
三年了,李华麟自打孩子出生到现在,陪得时间少得可怜,宠都宠不过来呢,咋舍得看着叶婉清教育孩子?!
纵然知道惯子如杀子,可李华麟宁可口头教育俩孩子,也舍不得上手打一下。
该说不说,自打山鸡和陈念云住进来之后,真给李华麟和叶婉清省了不少麻烦。
现在陈念云要带孩子,索性就把荣轩和荣娇一起带了,
山鸡要露面时,那是外商负责人周基,不露面时,在家里他就是跑腿的,买什么都要他出头露面。
有着这夫妻俩窝家里看着孩子,看着屋子,李华麟还是很放心的。
即便,现在山鸡去了外地,家中只有陈念云一人看家,照顾着仨孩子,李华麟也依旧放心。
早六点,陈念云打开了卧室门,迷迷糊糊的去厕所,这闻到早餐的香味,下意识看向客厅,
就见客厅内已经摆好了早餐,李华麟还在忙前忙后,不由纳闷道:
“哥,你还会做饭?!”
憋着尿,陈念云来到餐桌旁,用筷子夹了一块炸鸡柳咀嚼着,眼神一亮:
“这是鸡胸脯肉吗,你裹了啥啊,为啥酥酥脆脆的,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