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没有阳光,朝晕坐在椅子上,眼眸“看”着对面落座的一对父子。
南子汉穿着一身小裙子,被朝晕吓得不轻,一直往后缩,捏着嗓子道:“爸~她怎么看着这么吓人!”
南建功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头疼,呵斥他安静一点,听他们说就可以了。
南子汉闭嘴了,南建功又看向朝晕,脸上也都是一些因为过于势在必得而生出来的不耐,却还是不得不修饰一下自己的语气:“朝晕,这阵子你在斯溶那里还好吗?”
“哎哟,你一被绑走,我们也担心得很呀!尤其是我,整天食不下咽,心惊胆战的,生怕你出了什么事。”
朝晕微微笑着,面色白得让人觉得能看到皮下面的血肉。
南子汉又往后缩了一下,南建功却没有放在心上,越说越激动,身体向前倾,离朝晕越来越近:“上次看见你还是在裴家的宴会上,我当时是想要过去带你回来的,毕竟我最担心你了——没想这到就出了乱子!”
他顿了顿,才试探着说:“我没想到,你和斯溶关系居然这么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他想要伸手按上她的肩膀,表示亲昵,没想到朝晕忽然挥着盲杖就打了过来,砸在他的臂膀上,结结实实的一声,打得他呼吸都停了一下,紧接着,这么一大坨人就被打得飞出去了一米,坐在地上,捂着胳膊,没反应过来。
南子汉尖叫一声,立马跳到一边,不敢说话。
朝晕刚打出去,就摆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对不起…大伯…您没事吧?我刚才只是应激了,我害怕别人靠近我…对不起,您没事吧?”
南建功觉得左手已经没知觉了,整条手臂都是麻的,他反应过来之后,甚至想要大怒摔过去一巴掌,但是想到斯溶的做派,又是一咬牙,再次忍了下去,咬牙切齿道:“哈哈…没关系…大伯理解你。”
他狼狈地爬了起来,狠狠地剜了眼吓得“花”容失色的南子汉,终于按耐不住,切入正题:“唉…朝晕,你和悦卿都是我养大的,我打心眼里爱着你们,哪怕悦卿最近要从我们这里讨东西,我也不怪你们……”
嗯,讨的是朝晕她们父母的东西。
朝晕似乎被震惊到了,眼睛微微瞪大:“姐姐她……”
她这么给力!
南建功装模作样地叹口气:“大伯相信,她一定是被裴爵蛊惑了,你不知道,她和裴爵天天吵架,闹得鸡飞狗跳,她肯定是被当枪使了!裴爵哪有他弟弟裴沥适合掌权,只是被裴爵用了下三滥手段陷害至此……”
见朝晕一副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的样子,南建功洋洋得意,直接开门见山:“朝晕,这次请你来呢,主要就是想让你以后在斯少面前吹吹耳边风,让他做裴二少身后的支持人。”
“到时候等裴二少掌权了,你姐姐就脱困了!你和斯少也能从中获益,我们就又是和和睦睦一家人了。”
只不过,到时候裴二少会反手把斯溶送进牢子里就是了。
“你也不想你姐姐整天在裴爵那里受苦吧?”
朝晕听着这些狗屁不通的话,突然笑了声:“这么说,大伯很关心我和我姐姐了?”
“那是当然!”
朝晕骤然收敛了神色,锋芒毕露:“那我小时候被推下坑发高烧那次,你为什么不给我姐姐钱?为什么不报警?你收了周耀祖家里人的钱,就不管我们死活了是不是?”
南建功不知道话题为什么突然扯到这里来了,慌乱和恼羞成怒蔓延开:“那…那么早之前的事了…你记着干什么?我只是信因果报应,这不,前一阵子,周耀祖就被人打了,二级伤残,成了植物人,凶手现在都没找到!这可不就是因果报应?都是我日日夜夜上香,老天才让他得到了惩罚……”
朝晕眯了眯眼,脑海里闪过不久前刀疤在刚进家门就痛快的一句“老大终于给我们点像样的任务了!好久没打人打得这么痛快了!这畜牲!我一定让他下不了床!”
她轻轻笑起来了,其中莫名其妙的愉悦居然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再看过去,她又是面无表情,说的话轻得像羽毛,也像镰刀:“多亏了你,我正愁没地方找你们呢。”
朝晕扶着盲杖站起身,逆着透过窗帘渗进来的光,她带着一圈光亮,内里却黑成一片。
她站起来的速度慢,盲杖挥过来的速度却快到令人发指,这次直接砍在了南建功的脖子上,直接把他打得失了力,滚落在地,发出一声哀嚎。
这一声哀嚎让朝晕敏锐地判断出来了他所在的位置,同时脑海里大致有了他如今的姿势,又曲起膝盖,重重地踢向了他的肚子。
一下、一下、又一下,鞋尖与血肉撞击的声音听起来令人发指。
“你欺负我姐姐,欺负我,现在还要打斯溶的主意?嗯?”
她的声音清脆而冷漠,像竹竿断裂了似的:“我姐姐只是收了你们家的财产,你就偷着乐吧,要是我,我迟早上门直接把你们全部捅死。”
她这样说着,一脚比一脚狠,虚胖的男人已经痛到说不出话了,眼前一片模糊,只能看到自己瑟瑟发抖的儿子,心里头一阵绝望。
谁能告诉他,这南朝晕力气怎么这么大?!
朝晕踢够了,又摸索着站定在他眼前,再次踢向了他的嘴,只不过偏离了目标一点,踢到了他的鼻子,轻轻咔擦一声之后,就是拔高的尖叫。
确定他短时间内不会站起来之后,朝晕蹲下,顺着他的胳膊抓住他的手,在自己的盲杖上留下他的指纹,又缓缓转身,“盯”着蜷在角落里的南子汉,他尖叫着喊救命,但是书房隔音太好,没人听得见。
朝晕慢慢走向他,根据声音的远近判断他在哪里。
她再度举起盲杖,向南子汉打去,控制着力道,打在了他侧脑。
他甚至扛不住这一下,嘎巴一下就倒地晕了过去。
南建功捂着鼻子,眼神恨不得把朝晕皮扒了:“你!你!我要报警抓你!”
朝晕又扬唇,按下盲杖上方的报警装置,在南建功惊恐的表情下,弯了弯眼睛,纯良无害:“我替你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