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街道更加安静。
在小叽小喳指引的下,他们避开了主路,很快再次接近了那片错综复杂的居民区。
离那院子还有一段距离,谢怀安就拉住了余宛儿,示意隐蔽。
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低声道:“宛儿,你在这里等着,我靠近看看。”
“一起。”
余宛儿摇头。
小叽小喳指着前面说道:
【就里头,第三家,门是暗红色的,门口有个破瓦罐。里面灯好像还亮着。】
谢怀安点点头,和余宛儿借着阴影,悄无声息地摸到巷口,朝里望去。
木门里,透出昏黄的光。
突然,里面传来一个孩子声音,
“妈妈,这是什么呀?一个小纸包,里面白白的是糖吗?”
紧接着,听到女人陡然拔高声音:“哎呦!我的小宝!你快放下!这、这不是糖!这你爸拿回来的东西,你不许碰!”
她的声音压低了,还是能隐约听见:“……这、这好像是……你爸那个……哎呀,反正不是好东西!你没吃吧?舔了没?”
“没吃。”小男孩的声音有点委屈,“就是闻着有点怪。爸爸要这个干什么?毒老鼠吗?”
“小孩子别管那么多!”王娟的声音更急了,带着严厉的呵斥,“记住!这东西绝对不能碰!不能吃!也不能告诉别人!知道没?不然……不然爸爸会生气,妈妈也护不住你!”
“哦……”
小男孩似乎被吓到了,声音低了下去。
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王娟急忙把什么东西收了起来。
然后是低声带着恐慌和埋怨的嘟囔:“这个胡烁……这种东西也敢往家放……真是……”
谢怀安和余宛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疑惑。
胡烁应该就是那个男人的名字。
可是他为什么要把毒药放在家里?
这太不合常理了!
他们的本意,只是来找那个打伤小松鼠和狼崽的混蛋男人,替自家小动物讨个说法,最多再警告他一番。
怎么也没想到,会撞破这样一幕!
余宛儿眉头紧锁,压低声音,语速极快:“他把毒药放在家里做什么?要毒谁?总不会是毒这女人和孩子……”
这说不通,看他刚才对那孩子的态度,不像。
谢怀安脑中飞快分析,低声道:“我记得你说,小松鼠的小主人和女主人不是这两人,对吧?”
余宛儿猛地点头:“对!小松鼠说,那男的是它以前小主人的爸爸。可这里的孩子和女人,它不认识。”
话说到这里,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可能性。
“难道……他拿毒药,是想对付他原来那个家里的……”
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
俞宛儿心头一沉,立刻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小松鼠原来的小主人和女主人……会不会已经遭了毒手?”
“未必是已经得手。”
谢怀安分析道,“如果原配已死,他此刻应该还留在这里,可刚刚我看了,这个屋里面只有他们母子俩。这也说明那个男人回到原本家中。”
“什么情况,才会在大半夜也要回到原本家中……”
俞宛儿神色骤紧,“是家里还有人!所以他回去要么是,迫害过程正在进行,要么就是打算今天动手!”
这个推测让两人脊背发凉。
“得立刻找到他原来的家。”
余宛儿站起身,“而且要快。每拖延一刻,那边的人就多一分危险。”
她的话音刚落,停在旁边晾衣绳上的小喳和小叽就炸了毛!
小喳气得小胸脯一鼓一鼓:
【什么?!那个坏蛋还想害人?!害小松鼠以前的主人家?!天杀的!太恶毒了!】
小叽也扑棱着翅膀,声音紧绷:
【不能让他得逞!】
小喳嗖地飞到余宛儿面前,小眼睛瞪得溜圆:
【让我们去打听!我们是本地雀,朋友多,它们肯定知道那个男人的家在哪!】
小叽连连点头:
【我们这就去问!】
看着恨不得立刻冲出去的小家伙们,余宛儿点头:“好!小喳小叽,现在就辛苦你们了。注意安全,只打听,别靠近,有消息立刻回来告诉我。”
【放心!交给我们!】
小喳一秒都不耽搁,招呼小叽,
【小叽,走!先去找菜市场那窝消息最灵的!】
两只小麻雀嗖地消失在夜色里。
余宛儿和谢怀安刚目送小喳小叽飞走,正准备离开巷子。
忽然听到巷口方向传来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两人心头一凛,迅速隐入刚才藏身的杂物堆阴影后。
难道是胡烁又回来了?
脚步声在木门前停下,紧接着是几下不轻不重的敲门。
屋里立刻传来王娟警惕又带着点期盼的声音:“谁呀?”
门开了一条缝,王娟看清来人,脸色瞬间变了。
不是惊喜,而是惊慌和厌恶。
她下意识想把门关上,却被那人用脚抵住。
“你又来干什么?”王娟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又急又怕,“不是说了别再找我了吗?!”
“手头紧,实在没办法了。”那男人声音里带着讨好的无赖劲儿,目光往屋里瞟,“孩子睡了吧?我就待一会儿,说两句话……”
“没钱!”王娟打断他,气得声音发抖,“上次不是给过你了吗?我哪有那么多钱!你赶紧走,让人看见……”
“看见怎么了?我是孩子他亲爹,来看看怎么了?”
男人梗着脖子,但声音依旧压得很低,显然也怕闹大,“娟儿,你不能过上好日子就忘了旧人啊。胡烁那老小子对你们娘俩大方,你手指缝里漏点就够我缓一阵了。最近运气背,输了点……”
“你赌输了关我什么事!”王娟快哭出来了,“我的日子也不好过!你再这样,要是让他知道了,我们都得完蛋!你快走!”
“就一百,不,五十!五十就行!”
男人死皮赖脸地哀求,“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你看在孩子份上……”
“没有!一分都没有!你走不走?不走我真喊了!”
王娟又怕又恨,开始用力推门。
男人见她态度坚决,又怕真惊动邻居,悻悻地收回脚,嘴里不干不净地嘀咕:“行,行,你狠!有了新靠山就忘了老子,当初……咱们走着瞧!”
他狠狠瞪了王娟一眼,转身快步溜进了巷子深处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