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棠的喃喃自语,桃花听见了后,有些害怕的垂下头,她有些害怕,但又不敢露出什么一丝一毫来。
桃花从小就伺候王青棠,自然知晓对方其实不是什么好性子,因此她害怕主子真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到时候遭殃的还不是她们这些丫头。
“娘子,明日郎君就归家了,娘子肚子里怀着哥儿,到时候郎君肯定第一个来看娘子。”桃花见王青棠还在沉思,忙找话转移王青棠的注意力,就怕王青棠沉思久了就生出歹念来。
王青棠闻言,有些落寞道:“有大娘子在,郎君怎会第一个来看我?毕竟,她肚子里的可是嫡子。”
桃花听了这话,暗自气恼,怎么自己就这么嘴笨呢?本想转移话题揭过嫡子这一茬,没想到说着说着又绕了回来,要是杏花这个时候在就好了,她口舌伶俐定然能将这一茬接过去。
桃花正在念叨着杏花,杏花就端着滋补的汤水进来了,瞧见屋子里气氛静得有些不正常,就忙带笑从食盒里端出汤盅舀了一碗清汤:“娘子,今日这汤是奴婢盯着厨房里的刘婆子熬的,汤里的油腥子都撇得干干净净。”
但是,王青棠却没有接过汤碗,只有些黯然的坐在桌前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杏花给桃花使个眼色:娘子这咋了?
桃花看了王青棠一眼,见主子没反应,就低声将方才的事情告诉了杏花,杏花听了这些话,也忍不住皱眉,她是王青棠的陪嫁丫头,是自小在王青棠跟前伺候的,自然知晓王青棠的心思。
杏花笑着,依旧捧着汤碗道:“娘子何故为着没个定数的事情忧虑?大娘子肚子里的虽然是个哥儿,但她三天两头的叫大夫,想来肚子里的哥儿也不甚康健,这样的哥儿,即使是生下来了,也没有大用。再一个,小儿难养,要立住也难,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就夭折了。”她言笑晏晏,但说出的来的话却刻薄得紧,好像王五娘连带着她肚子里的孩子,立时就要有个不测似的。
但王青棠听了这话,眉头却舒展开来,接过那汤碗:“你说得对,小儿难养,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也正常。”她说这话的时候 ,半点也没想着她肚子里也有一个孩子。
桃花神色莫名的看向杏花,有些不解,为何杏花不帮着劝说娘子,打消娘子那些糊涂的念头,反而还要说这些挑拨生事之语?
待王青棠休息之后,桃花才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如果不问出来,只怕今天晚上自己就要睁眼到天明了。
“刚才你为何在娘子跟前说那些话?”桃花问道。
杏花叹息回道:“娘子的性子,我说不说她都会往那边想,我不过是说出了娘子心中所想,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娘子即使要动手,也不会让我们两个去,我们是娘子的贴身丫头,我们出手与娘子出手何异?”
桃花长叹一声道:“我就是担心这个,到时候查到娘子身上,娘子最多去守佛堂,你我只怕……这倒也罢了,死也就死了,就怕家中老小也会被你我所牵连。”
杏花却不甚在意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比起桃花,杏花对家人好像没那么在意。
桃花见此,便不再多言,只在心中感叹自己命苦。
翌日一早,因为李二郎过午便要到家,整个东大院的人都忙碌起来,该打扫的打扫,该扎绸的扎绸。
王五娘、王青棠因着月份大了,没有那么多精力管家,因此东大院这边的管家权,差不多尽数落在了蘅娘手中,秋儿作为蘅娘的贴身丫头,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她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站在上面指挥这底下的人,看起来好不威风。
“秋儿姑娘,这边闹腾腾的,哪用得着姑娘你亲自盯着。”一个打扫院子的婆子,殷勤的上前。
秋儿看了她一眼道:“别聒噪烦人,郎君过午就回来了,赶紧打扫院子,往日里你们闲磕牙,我也不说你们什么,今日可不行。”
“是是是,姑娘说的是,姑娘放心,这院的里里外外这几日我们彻底打扫过,今日就清清灰尘就好,姑娘放心,郎君回来了,不会让郎君瞧见一片落叶儿。”婆子挨了两句敲打也不恼,依旧笑嘻嘻的奉承。
秋儿也瞧了,确实上上下下都打扫干净了,她也不过是不放心多说两句:“行了,别在这里讨巧卖乖了。”
这婆子听了此言,才拿着东西离开,但临走前还颇为的不舍,显然是有什么事情想跟秋儿说,但此刻不好开口。
婆子这些天一直讨好秋儿,想着她女儿年岁也大了,可以进府来当差了,就想让秋儿帮着安排一个轻松一点的活计,不然她一个老婆子,也不会天天在一个年轻丫头跟前伏低做小装矮子。
秋儿显然也看出来,她是有什么事儿想求自己,但也没有张口留人。这样的事情,她每日都要遇见两三遭,早已经习惯。
“秋儿姐姐,张娘子唤你进去。”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脚步匆匆的跑来传信。
秋儿闻言便拍拍身上的灰尘,对小丫头道:“薇儿,娘子唤我何事?”
薇儿道:“娘子唤姐姐进去问姐姐,林娘子住的院子,可收拾好了没有,叫姐姐再去看看,娘子担心有小人作祟,往林娘子的院子里面塞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秋儿听了这话,就道:“是该再去看看,现如今是娘子管家,有什么大事儿小事儿,到时候追究起责任来,就落到了娘子头上,薇儿你先去回娘子,你就说我现在就过去,等看罢,再回来回禀娘子。”
薇儿应了,又脚步匆匆的回去了。
自小梅被提做了侧室之后,杨夫人开口,将东大院那一侧的几个小跨院,都划进了东大院,将其中一个跨院收拾出来,安排给小梅居住。
对此,李桓也没有说什么,虽然是一个徒有名头的侧室,但侧室是能够入族谱进祖坟的,是正经的主子,因此一应待遇也该按照正经的主子来。
秋儿往那小院去,红鲤与黄莺早已将这边的小院收拾得妥妥当当了,她不过是白走一趟,表明蘅娘对此事的看重,同时也是一种示好。
红鲤与黄莺也接住了这示好,亲亲热热的迎秋儿进来,又亲亲热热的送她出去,等人走了,脸上的笑才落下来。
黄莺道:“红鲤姐姐,你说张小娘是个什么意思?”
红鲤看着秋儿离去的背影道:“不管他是个什么心思,既然她明面上示好,咱们就接着。现如今娘子独身一人,又没个臂膀,不好跟后院所有的小娘交恶。”
听红鲤这般说,黄莺有些感叹道:“要是瑛娘子还在,咱们也不用这般的小心翼翼,瑛娘子那般好的人,怎么如此命薄?”说着,黄莺红了眼眶。
那般好的一个娘子,怎么就突然没了,真是苍天无眼,好人不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