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蝶不知道的是,她离开了之后,刚才还在主子面前敲打她的翡翠,反而为她说起了好话。
小梅听了翡翠的话就道:“就是知道这丫头忠心,我方才才任由你敲打她,给这丫头一个机会。你昨日也听见了,等回了并州之后,郎君要抬我做侧室。”侧室地位仅次于正房,媵妾便是侧室之一,一般是正房娘家带来的姐妹。
小梅虽然高兴自己地位有所提升,但她也担心,王家的人不是好相与的,他们不可能让李二郎平白无故的多一个侧室,到时候肯定会对自己身边的人出手,因此才提前敲打底下的下人。
小梅就叹气道:“若我真的成了侧室,后院的那些女人恨不得把我撕吃了去,必然会从早到晚盯着我。你们是我身边的丫头,她们动不了我,但动得了你们,你们要是被她们抓着了把柄,即使我有再多的手段,也救不了你们。你们这几个丫头跟我也有这么长时间了,不管折了哪一个,我都痛心,所以你们回了并州之后,行事要更加的小心。”
小梅这一车轱辘话,可谓是掏心掏肺,翡翠听了心中觉得感动,又觉得有些羞愧,这些事情她这个大丫头应该早想到才是,却还要娘子提点,真真是有愧于娘子的看重。
私下里,翡翠将小梅这一番话讲给了翠蝶听,翠蝶听完羞愧难当,用帕子抹着眼泪道:“都是我这贱蹄子,得了两分好,就轻狂张扬了起来,白白惹得娘子担心。”
翡翠道:“日后我们行事要更加妥当才是。”
“姐姐放心,日后我行事定然更加谨慎,不会叫旁人抓着咱们院里的一点把柄。”翠蝶信誓旦旦的在翡翠跟前表决心,此后行事果然更加妥帖。
过了四五日,李二郎的赈灾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便要回并州交差。
临行前,他一个人带着侍从,来到小菊的墓碑前,待了许久,他一遍一遍的抚摸着[林氏菊瑛之墓]几个字,想起小菊腹中那个没能降生的孩子,拔出腰侧的匕首,用劲儿在墓碑上刻画出几个小字[李氏子李螭]。
李螭,是李二郎得知小菊怀孕后,给孩子想好的名字。
离开前李二郎还有些恋恋不舍,他想着,等自己功成名就修建地宫的时候,一定要来清河县,将他们母子接回家。
李二郎策马离开之后,一身男装打扮小菊与苗娘子来到了这墓前。
苗娘子脸色有些难看,她没有想到李郎竟然真让这个女人放在了心中,还为那个子虚乌有的孩子取了名字。
苗娘子心中升起一股嫉妒之情,但想到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女人算计得来的,她心里面才好受了些。
如果李郎知道了对方的算计,肯定不会再对这个女人有丝毫的情意。
算起来的,终究是虚情假意。
苗娘子这般想着,心里面也好受多了。
“郎君要回并州了,我们也该上路了。”小菊看着墓碑上的字,没有丝毫的触动。
苗娘子脸色难看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们,我是不会伤害李郎的。”
小菊回道:“我们对郎君并无恶意,不然那个细作用的就不是匕首,而是毒药了。这背后的算计涉及到世家之争,你知道太多,没有任何的益处,反而会为你带来危险,你只需要知道,我们对郎君没有任何的恶意就行。”没错,清河县令与温家安排来的细作,得到的命令是在醒酒汤中下毒,毒杀李二郎。
后来那个细作被抓,杨夫人派来的人,就将行刺换成了匕首。这也是小菊安排的,只有自己死的够惨烈,才能在李二郎心中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
苗娘子对这些世家争斗了解不多,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温家就派人来刺杀郎君。更不明白,明明那个县丞是温家的人,却又偷偷的给李家通风报信,现如今对方已经是新任清河县令了。
“你们这些中原人,肚子里面的弯弯绕绕真多。”苗娘子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就抱怨了这么一句。
小菊轻笑一声,带着苗娘子往林中走去,林中拴着一匹马,她骑着马,带着苗娘子离开了这里。
骑马这件事,还是她在幽州的时候学会的,策马奔腾的感觉真的很好,让她觉得自己没了束缚,非常的轻松自在。
马蹄溅起地上的尘土,温家培养的探子,披星戴月不敢停歇,从清河县一路赶到并州城,将清河县这边发生的事情回禀了温家现如今做主的温司马。
温司马得知刺杀失败,焦急踱步,他受门客的挑拨,怕李二郎真的起势,就想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不想刺杀失败,如果此事被李家、王家摸到了把柄,那温家就危矣!
此刻他那混沌的脑子,无比的清明,反应了过来,自己走了一步臭棋,自己当初为什么就被怂恿着对李家的继承人出手了?
那个门客一定有问题!温司马立即叫人,去将那个门客擒来,却得知人早就跑了。
温司马跌坐在地,汗如雨下。
完了,温家完了!
自己这是遭了算计了。
温司马慌忙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以往还有父亲帮他收拾。
现如今父亲重病,再没有人能帮他,底下的几个弟弟又虎视眈眈,自己家主摇摇欲坠。
该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此时温司马的夫人何夫人走了进来,见他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惊呼道:“主君这是怎么了?”
温司马瞧见了何夫人,想到他这夫人素来有主意,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扯着她的袖子道:“夫人,为夫遭人算计,行差踏错,派人刺杀李家嗣子,此事只怕已经暴露,该怎么办好啊?
何夫人听了此话,心中大骇,指着温司马的鼻子骂道:“无知蠢货,你怎能这么糊涂?”
“夫人、夫人!为夫知错了,但是现如今该怎么办好啊?”温司马已经完全没了主意。
何夫人发了脾气之后,冷静了下来,对温司马道:“你派去的人,痕迹都处理好了吗?那刺杀的细作,死了没?经手此事的人全都得死,李家、王家那边,即使有所怀疑也拿不出什么样的证据,难道就凭几句流言蜚语,就对付咱们家吗?”
何夫人想到的就是立即收拾干净首尾,然后死不承认,温家在并州军中威信很高,不可能只凭王家与李家几句话,就折了温家的威信。
王家与李家即使想要对付温家,也得师出有名。
温司马得了主意,这才想起收尾的事情,忙吩咐人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