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沅芷看着那将倒未倒的大门,与门上那个大洞,震惊不已:
“夫君,这火炮真乃神器,威力之大远超妾身想象。”
“这才哪到哪!一扇木门罢了!”
姜远轻笑一声,又对利哥儿与文益道:
“移动火炮,瞄准宰相老爷家的门头!”
“得令!”
利哥儿与文益收移了移炮口,对准了大门门头。
这门头之后是墙,火炮威力大不大,就看能不能把墙轰塌就行。
他们其实不知道,刚才那一炮,已是将西门楚客厅的墙轰塌了半堵了。
此时西门楚府中大乱,丫鬟佣人惊叫着四处逃窜躲避。
他们只认为这定是老爷作孽太多,引来神罚了。
而西门楚也已被府中的护卫们护住,拉了他便往后宅跑。
西门楚刚才也被那一火炮吓得失了魂,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但他毕竟是宰相老爷,胆识自也是不差,否则何以敢倒逼皇权,密谋谋反。
西府楚稍稍稳了稳心神,心中已是隐隐明了,府门突然炸开,定是与堵在门外的姜远夫妻有关。
西门楚可不信这是什么狗屁神罚,这是姜远报复来了,定是他在作妖。
西门楚铁青着脸,推开护着他的护卫,喝道:
“随老夫出门看看!”
那些护卫腿肚子直抽筋,都天降神雷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此时就应该先躲进地窖中,避过这一劫才是正经。
但西门楚执意要出门查看,这些护卫也只得硬着头皮,将他保护在中间。
西门楚被一众护卫护着,刚走至府门前,就听得一声清脆的女子之声传来:
“点火!”
“轰…”
又是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都在颤动,西门楚家的门头,顿时木屑泥土飞溅,半个门头掉了下来。
西门楚被惊得坐倒在地,头上的帽子都掉了,漫天的灰尘撒了他一身,如同刚从土堆里爬出来一般。
巨大的声响也将他的耳朵震惊暂时失了聪,眼前只有飞散的木块与砖石,听不到半点声响。
护着他的那些护卫也被吓得皆捂了耳朵,要不是他们职责所在,早逃命去了。
西门楚甩了甩头,好一会才慢慢恢复了听觉,就听得府门外,又传来女子的雀跃之声:
“夫君,这火炮威力够大,这回再轰他家的墙!”
“好!”一个男子应了声,又开始下令:
“将火炮对准宰相爷家大门的左边!”
西门楚这回听得清了,这是姜远与上官沅芷的声音。
“欺人太甚!”
西门楚从地上爬起身,大喝道:
“来人,召集府中人马,与姜远那厮拼了!”
西门楚喝完,也顾不得府门前一片狼藉,踏着碎石与碎木板冲出府去。
西门楚出的门来,果然见得姜远与上官沅芷站在二十几丈外的大街上,对着他家的院墙指指点点。
而他们身前,架着一根门房口中所说的大铁管,此时正有两个人在移动那铁管,将其指向左边院墙。
没错了,这就是姜远搞的名堂!
“姜远!”
西门楚踩在自家的门匾之上,手指颤抖的指着姜远,发出一声怒吼。
“哟,正主出来了。”
姜远侧头对上官沅芷笑了笑,抬手制止了正要再装火药的利哥儿。
“哈哈哈,西门大人,好久不见啊!”
姜远大笑着朝西门楚遥遥拱手,热情至极。
满身灰尘的西门楚奔下台阶,怒吼道:
“姜远!你竟敢拆老夫府宅,你已有取死之道!”
姜远笑道:“什么取死取生之道!本侯为朝廷弄出个神器,今日特来试试威力。
咦,西门大人,您怎么也在此?哦,你也想来看看此物的威力如何是吧?”
姜远阴阳怪气的话,将西府楚气得差点吐血。
西门楚府中的护卫冲出了数十人,此时他们也明白了过来,这不是神罚,这是丰邑侯来拆家了。
堂堂宰相爷家的门墙被拆了,这事大发了!
护卫们皆人人怒色,唰的一声皆拔刀在手。
“姜远!你真是好胆,围攻朝廷宰相之府,还敢出言讽刺,你以为你是王侯,老夫就奈何不了你么!”
西府楚在一众持刀护卫的保护下,朝姜远冲了过来。
上官沅芷见得他们都拿着刀,冷哼一声,一提插在一旁的玄铁枪挡在姜远身前,沉声下令:
“众护卫听令,敢靠近者,斩!”
利哥儿与文益收,以及鹤留湾的护卫们齐齐抽了横刀翻身上马,手中的刀尖直指西门楚。
姜远迈前一步,将上官沅芷挡在身后,笑道:
“西门大人本事极大,怎会奈何不了本侯。
本侯说了,为大周造出神器,试试威力嘛。
我又不知这是你家,若是知道的话…”
姜远脸色一冷:“若是知道的话,我就拉来十门八门火炮,送你这老东西归天!”
西门楚一双老眼通红:
“姜远你有种!老夫就站在你面前,你过来杀老夫试试!
若是不敢,老夫这就上殿面圣,你拆老夫府宅,袭杀当朝宰相,视同谋反!
按我大周律,此罪该当诛九族!今日,谁也护不了你!”
“哈哈哈,好一个视同谋反,罪诛九族!”
姜远叉着腰仰天长笑:“随你怎么说,本侯就是来试神器的!
有种你上金殿去告!你阻拦本侯试镇国神器,有罪的是你!
你且闪开,本侯还要再试!”
西门楚见姜远死咬着试镇国神器,还呼喝着让他闪开,此真是倒反天罡。
“姜远!今日众多百姓在此见证,你抵不了赖!
来啊,将丰邑侯与惠宁乡主拿了,送大理寺处置!”
西门楚又是一声怒喝,令手下护卫上前拿人。
上官沅芷手中的玄铁枪一顿:
“尔等才是倒反天罡!我夫君为国制神器,试神器之威,尔等敢拿我们?!
谁敢上前,杀无赦!快快放下刀兵,自缚去大理寺领罪!”
利哥儿与文益收等护卫,拉住缰绳一勒,胯下战马发出一声鸣叫,人立而起。
“速速放下刀兵,饶尔等不死!”
文益收等人齐声大喝,他们虽只有十八人,但气势却如同千军万马。
西门府中的护卫竟不敢上前。
朱雀大街这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巡城的禁军。
此时足有数百禁军往这边赶来,不仅禁军来了,各府衙的衙差也齐往这里跑。
朱雀大街与玄武大街,住的都是达官显贵朝中重臣,哪怕出一点事都是大事。
而领兵前来的禁军校尉,不是别人,又是那宁校尉。
宁校尉喝退围观的百姓,走近一看,只觉眼前一黑。
当朝宰相的府门墙头塌了一半,宰相大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其手下的护卫人人刀出鞘,与另一股人马对峙。
而另一股人马,也不是易与之辈,却是那丰邑侯与上官沅芷。
宁校尉心中大呼倒霉,怎么每次神仙打架,都要在他巡视的地盘上打。
这不是难为他这个小校尉么。
西门楚见得禁军到了,喝道:
“宁校尉来得正好!丰邑侯与惠宁乡主,用所谓的神器轰击老夫的府宅,差点使老夫陨命!
他夫妻二人涉嫌袭杀朝廷宰相,罪同谋反,速速拿了!”
姜远转头看向宁校尉,正色道:
“宁校尉,本侯在此试镇国神器,西门大人不配合也就罢了,还敢污陷本侯!
更是阻挠神器试射,已有对大周不利之心,速速将他们拿了,本侯上殿自有分说!”
宁校尉看看西门楚,又看看姜远,心底叫苦不迭。
眼前这情形,分明是丰邑侯上门闹事,但他却说得理直气壮。
现在倒好,两边都让自己拿对方,这能拿么?
“唉!何苦为难我这个倒霉的校尉,明儿就请调去边关得了,战死沙场,也好过被这些神仙逼死!”
宁校尉暗自哀叹一声,朝西门楚与姜远拱了拱手:
“西门大人、侯爷,您们这定是有误会了…”
西门楚怒目圆睁:“老夫让你拿人!”
姜远也喝道:“宁校尉,将他们拿了!”
宁校尉那张英武的脸成了苦瓜之色,他谁的话都不敢听。
宁校尉侧头看了看,见得大理寺与京兆府的人都来了。
甚至京兆府的少尹王大能也到了,宁校尉便想让王大能拿个主意。
谁料王大能这厮,悄悄往百姓中一退,溜了。
京兆府的衙役见少尹跑了,他们又不傻,也悄悄混进人群中跑了。
大理寺的人,见得京兆府的人跑了,他们岂肯掺和,也溜了。
神仙打架,让他们打就是了,自有禁军处置嘛。
宁校尉见得这种情况,已是快哭了,左右看看后,心下一横仰天便倒。
宁校尉倒在地上,手脚直抽搐,嘴里还吐出白沫子来,两眼翻白了。
“不好,校尉大人羊角风犯了,快,送回营去找军医!”
宁校尉的副手心有灵犀,让手下兵卒抬了他就走。
西门楚见得宁校尉这厮居然装病,心下更怒,又指向他的副手:
“你!拿人!”
宁校尉的副手是个从九品陪戎校尉,官不大,但却机灵,朝西门楚与姜远一拱手:
“西门大人、丰邑侯,小的职位低下,您二位有误会,小的也不敢擅动。
宁校尉又突发急病,小的派人去巡城兵马司,请李将军前来定夺。”
朱雀大街在燕安北面,巡城兵马司在南面,等这陪戎副尉请来上官,这架都打三回了。
西门楚气得手直颤:
“要你们何用!”
那小校恭敬答道:“小的…可以维持秩序。”
西门楚也知这些禁军不敢动姜远与上官沅芷,咬牙道:
“好!禁军不敢拿人,老夫来拿!今日,谁来都不好使!
来啊,将丰邑侯与惠宁乡主拿了!除他二人,敢挡者杀!”
西门楚自恃护卫多,还怕姜远这十几人不成。
上官沅芷冷笑道:“真是好胆!西门老匹夫,敢动我夫君,你这是谋反!”
西门楚喝道:“尔等才是谋反!上!”
“谁敢!”
一声虎吼般的声音炸响,一众披甲持刀的兵卒从街角冲了出来,却是上官云冲领着府兵家将到了。
“谁敢动我家少爷!”
街道的另一头,又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且又冲来十几个护卫,与百十穿着家丁衣衫,提着棍棒的汉子。
这却是梁国公府的赵管事领着人到了。
赵管事实是年岁太大,走路已是费劲,几个家丁用软软抬着他来的。
家丁门将赵管事抬到姜远身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少爷,无需担忧,我们梁国公府不是软柿子!”
姜远连忙扶住赵管事:
“赵伯,您怎的来了,没事,谁能欺负得了我?”
此时上官云冲虎步龙威的走来,却是不理姜远,而是走至西门楚面前:
“西门老匹夫,你要拿我女婿与女儿?你试试?”
上官云冲虽老,声音也不高,但老将之威岂是西门楚能挡的。
西门楚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怒声道:
“上官太尉,你来的正好!你女儿女婿,要袭杀老夫,他们犯的是什么罪,你应该清楚!
莫以为你来了,就能包庇他们!”
上官云冲虎目一瞪:“哦?我儿袭杀你?不可能!你休得诬陷!”
西门楚见得上官云冲也是这般不要脸,指着围观的百姓:
“这么多人证在此,你反过来说老夫诬陷?上官太尉,你乃正直之人,当要法不避亲才是。”
上官云冲眉头一挑,漫不经心的说道:
“那我问问我儿。”
上官云冲将姜远叫了过来:“姜远,西门楚说你要弄死他,可真?”
“不真!”
姜远猛摇头。
上官云冲转头对西门楚咧嘴一笑:
“呐,你听到了,我儿说没想弄死你,再说,你不也没死么。”
西门楚气得额头青筋暴露:
“上官云冲,老夫的府门你看到了么!你女婿干得!”
姜远一摊手:“我不知道这是你家,我还以为这是没人住的破庙呢。”
西门楚见得这对翁婿无耻至极,又待发怒。
“上官太尉,丰邑侯无法无天,你不管教也就罢了,还包庇于他,实是有失你往日之威名。
若不将此子绳之以法,上官太尉你的晚节怕是不保了。”
上官云冲与姜远听得这话,转头看去,却见得端贤亲王赵铠带着一众人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