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姜远要与叶子文合围之时,先行逃出去的崔自立、崔少坡、崔宣等人,带着众多家小,与十几马车细软,已是慌不择路了。
后面远远缀着一队兵卒,正在一点点的赶着他们偏离原来的路线。
崔进名的三儿子此时已是精疲力尽,躲在一个极大的树林中暂缓口气。
他们带着的细软多,妻儿也多,所有的马车却是单驾马车,人吃得消,马吃不消。
崔少坡一边啃干饼,一边喘着粗气问崔自立:
“大哥,后面的兵卒已是跟了我们两日夜了,该想个什么法子甩掉才行!大哥,你说怎么办?”
崔自立有些气急败坏:
“你问我?我问谁去!狗日的万启明,这是要逼得我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崔自立的三弟崔宣道:
“大哥、二哥,后面那些兵卒一直撵着我们跑,莫不是发现咱们带着的钱财了?
咱们将钱财扔了,如此或可保命!”
崔自立与崔少坡听得这话,当即反对:
“钱财扔了我们出了大周何以立命!万不能扔!”
崔宣急道:“钱财重要还是命重要?!咱家犯的可是灭族大罪,被兵卒撵上,钱财和命都得完!”
崔少坡眼珠一转:“钱财自不能扔的!
不如这样,将那些丫鬟扔下,这不就减轻重量了!咱们只带护卫就行。
现在咱们也该吃点苦了,不要总让人侍候!待脱了大难,再买些丫鬟就是。”
崔自立马上点头 :“二弟说得有道理!就这么办!”
这兄弟仨养尊处优习惯了,即便逃命也带了六七个丫鬟侍候。
此时舍不得财,当然就先舍掉这些丫鬟了。
崔宣满脸忧色,又出主意:
“大哥,往千山关太远,如今又被后边的兵卒追得偏了方向!
即便扔下丫鬟,咱们也是跑不了多远,依小弟看,咱们还是往主支跑吧!”
崔少坡也道:“大哥,三弟说的对!虽然父亲大人让咱们往千山关跑,但现在明显去不得了!
咱们就往主支跑,不信主支不救,再怎么说也是同宗同族,大不了献上些财物。”
崔自立其实心中已没了主见,听得两个兄弟都这般说,便道:
“那好!反正离丰西府不过百来里地了!
到时主支不管我等,我等再想办法!”
兄弟三人相商妥当,当即就将那几个丫鬟从马车上赶了下来。
这些丫鬟惊慌失措,在这荒山野岭之地,又正值天寒地冻的天气,如此被扔下,哪有什么好。
崔家三兄弟不顾丫鬟们的哀求,命护卫们赶着马车出了树林,往丰西府方向而去。
那几个被弃的丫鬟本就穿得不多,在这荒野树林中被冻得瑟瑟发抖。
林中又有怪鸟嚎叫,地面上还有野兽脚印,哪敢在此多待,哭哭啼啼的迈着小步上了官道。
却正好被在后面撵人的叶子文赶上,这才将她们救了。
樊解元治军极严,水军兵卒也不敢行什么歹事,叶子文又着急撵人,便留下几个兵卒护着这些丫鬟往济洲而回。
丫鬟们从没出过远门,跟着那几个兵卒往回走,也是艰难异常,路上还遇天降大雪,那就更难。
也正因如此,这些丫鬟与那几个护送她们的兵卒,相互照顾之下起了情愫,来年开春后结为了夫妻。
这几个丫鬟,也是崔家为数不多活下来的人。
如此阴差阳错之下,不仅留了性命,有的还因丈夫日后挣的军功,得了安人的封号。
这也算因祸得福了。
闲话少叙,且说崔家三兄弟弃了丫鬟后,将财物平摊在所有马车上,果然快了不少。
又行了五十里,只要再翻过一座山便能到丰西府境内了。
而就在这时,崔宣的三房妾室却突然道:
“夫君,星儿肚子疼,想是拉肚子了,快停马车!”
崔宣闻言一怒:“这时候拉什么肚子,给老子憋着!”
崔宣所在的马车中,不仅有这第三房妾室与其儿子,还有他的正妻与二房。
三个妻妾往日里本就争宠,此时听得三房要停马车下去方便,正妻与二房顿时阴阳怪气起来。
“哟,妹妹啊,现在是在逃命,你儿子怎的就这么多事,我看不如下了马车走路吧。”
“就是,你还当在家里头呢!夫君别惯着她!”
三房妾室正欲还嘴,她怀里的儿子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六七岁的小子,哭起来极为嘹亮刺耳,伴着他的哭声,一股恶臭之气在车厢中弥漫。
“呕…停下!快停下!”
这下崔宣的正妻与二房,闻着恶臭干呕不止,终于受不了了,让马车赶紧停了。
他们这一停,后边的马车也皆停了,崔自立撩了车帘急问:
“三弟,为何停下!”
崔宣也是一脸恼怒,朝三房妾室喝道:
“赶紧带着星儿下车,麻烦的东西!”
三房妾室见得崔宣发怒,也知自己与儿子误了逃命的时间,哪敢还嘴,抱着儿子就下了马车。
既然下了马车,她也想趁机方便一番,省得再误事,便拉着儿子往一旁的灌木丛里钻去。
崔自立见得崔宣不答话,正要上来相问,前方的土坎后,突然钻出数十手持刀枪的人来将路挡了。
“不好!遇上劫道的了!”
崔家三兄弟大惊失色,高声呼喝随行的护卫:“快快保护我们!”
那些突然钻出来挡道的人中,一个身穿锦衣短打的汉子排众而出,高声问道:
“可是济洲崔家族人!”
崔家三兄弟听得来人这般问,颤声答道:
“我们正是!你们又是何人!为何拦路!”
那汉子答道:“原来真是!我等是丰西府崔家护卫,崔老太爷闻听同族受难,特让我等前来救援!”
崔家三兄弟听得这话,长松一口气,便又端上了架子:
“原来是本族护卫,尔等来得怎如此之慢,你们还真是光吃不干活!
等我等到了族中,自要禀于老太爷!”
那汉子拱了拱手,赔罪道:“三位公子勿怪,小的这就送你们上路!”
“那还差不多…什么?什么上路!”
崔家三兄弟闻言色变,惊恐的看向那汉子。
此时那汉子从恭敬之色,变成了阴狠之色,一挥手,土坎后又钻出几十人,也皆人人手持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