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外一边,姜鸢的日子过得平静而温馨。
她每日照例会去茶馆听半个时辰的消息,虽然一直没有听到谢晋的消息,然而,整个镇子中的家长里短,她倒是听了不少。
她也算是融入了这个小巷子,跟左邻右舍都混熟了。
尤其是刘婶子,是个热心肠的人,时不时就过来串门子,拉拉家常。
姜鸢最近的口味变了,变得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以前无甜不欢,现在却看见甜腻的点心就反胃。
反而对酸的、涩的东西,爱不释口。
她正捏着一颗从街口买来的乌梅,慢慢嘬着,酸得眉头紧锁,却又舍不得吐掉。
“妹子,在家呢?”
院门外传来刘婶子爽朗的声音。
姜鸢放下梅子,起身去开门。
“婶子。”
刘婶子提着一个瓦罐,笑呵呵地走进来。
“看你这几天老买那酸不溜丢的玩意儿吃,婶子自家腌了些酸梅,给你送点尝尝。”
“这梅子可是好东西,开胃。”
她把瓦罐塞到姜鸢手里。
罐子沉甸甸的,打开盖子,一股极其浓烈的酸味扑面而来,冲得人直冒口水。
青绿的梅子,裹着一层薄薄的盐霜,看着就牙酸。
“婶子,这太麻烦您了。”
姜鸢心里感激,面上却有些不好意思。
“自家做的,费什么事。”
刘婶子摆摆手,眼睛却一直盯着姜鸢的脸和肚子。
姜鸢道了谢,忍不住就拿起一颗放进嘴里。
嘶——
那股酸劲儿,直冲天灵盖。
酸得她口水直流,牙根都软了,眼睛也眯了起来。
可偏偏,这股劲儿过去后,又觉得舌根回甘,爽快得很。
“好吃!”
她是真心觉得好吃。
刘婶子看着她那享受又忍耐的模样,眼神更直接了。
“妹子,你这……”
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
“是不是有了啊?”
姜鸢嘬梅子的动作一顿。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最近穿的都是宽松的衣裳,遮得还算严实。
可这口味的变化,还有嗜睡,骗不了人。
她抬起头,对上刘婶子探究的目光。
心想着自己要在这里住下,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瞒不住的。
藏着掖着,反而惹人闲话。
“嗯。”
她轻轻应了。
“有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
“四个月了。”
刘婶子眼睛猛地瞪大,随即脸上堆满了笑意。
“哎哟!真的啊!”
她拍了下大腿。
“那敢情好!四个月,算算日子,明年开春差不多就能出来了!”
“大喜事啊!”
姜鸢扯了扯嘴角,没接话。
刘婶子却没停下,继续热络地说,“妹子,你这自己一个人住着,往后肚子大了,身边的有个人啊。”
“你这……娃儿他爹呢?你夫家的人?”
姜鸢捏着梅子的手指紧了紧。
瓦罐冰凉的触感传来,让她纷乱的心绪稍微定了定。
她微微侧过脸,避开刘婶子的视线,声音平静无波。
“他……”
“从军去了,没回来。”
“婆婆……嫌我是个累赘,把我赶出来了。”
一开始还有些难以说出口,等说出口之后,却越发顺了起来。
刘婶子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同情的神色。
“哎……这叫什么事儿啊!”
“苦了你了妹子。”
“不过,有这个孩子也好。”
她指了指姜鸢的肚子。
“往后啊,你这后半辈子,也算有个依靠了。”
姜鸢眼里闪过一丝喜意,“等她生下来,我教她认字读书。”
“再寻摸个营生,我们娘俩,日子总能过下去的。”
刘婶子上前,脸上是慈爱的笑容,“这孩子真乖,一点都不折腾你。”
“我怀我家虎子的时候,吃什么吐什么,喝口水都难受。”
“大妹子,该给孩子准备些针线活了,小衣裳小被子的,早点弄起来。”
姜鸢轻轻应了一声。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眼中是满满的期待,“婶子,我的针线活不好,到时候还望婶子能够教我。”
刘婶子满口答应了,“刚出生的孩子皮肤嫩,要早点买些棉布,到时候多搓洗几遍,给孩子穿上就好了。”
两人一个已经当了五年的娘亲,一个即将要当娘亲,关于孩子的话题,一谈起根本就停不下来。
姜鸢第一次为人母亲,心中总是异样的。
何况,自己一个人孤苦无依那么多年,内心是极其渴望地盼着这孩子的。
刘婶子是个热心肠。
没过两天,她又来串门了,手里抱着一个旧包裹。
“妹子,这是我家里娃子们穿过的旧衣裳。”
“你别嫌弃,话说,孩子要穿百家衣,好养活,能求个平安,何况呐,小孩子只要健康就好了。”
话音刚落,刘婶子就将包裹递给了姜鸢。
后者打开包裹,发现里面是几件洗得发白的棉布小衣裳,软软的,带着阳光和皂角的味道。
姜鸢心里一暖。
她拿起小衣服,左看右看的,整个爱不释手。
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期待着自己的孩子。
“多谢婶子,这可真是太好了,婶子,我被我夫君保护得很好,不知道这些,这些日子全靠婶子帮忙。”
“我这里制作了一瓶花露,洗澡的时候放几滴,可以驱蚊增香。”
刘婶子看她喜欢,也高兴起来。
赶忙接过了花露,低头闻了闻,“妹子,你手可真巧,太香了。”
刘婶子又拉着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些养胎的注意事项,这才走了。
送走刘婶子,屋子里又安静下来。
姜鸢把那些小衣裳叠好,放在箱子里。
这些天,她一直照例去茶楼打听消息。
因此,左右无事,她出了门,径直去了那家酒楼。
姜鸢心里其实有些疑惑的,这酒楼背后之人估计有些能耐。
不然,为何对京城之中的消息知道得那么多。
而且,皇家事情也知道得不少。
她倒是有些想要认识认识这背后之人了。
去了茶楼之后,还是那个小二。
一看到她,眼睛就亮了。
“哎哟,夫人您今儿可来晚了一些,照例给您上蜂蜜水。”
他麻利地擦了下桌子,凑过来,压低声音。
“您知道吗?京城之中可是出了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