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问题,也怨不到我们头上,我们最多失去一次机会罢了。”戈辉说道:“我们是在利用德国,绝对不能让德国人知道,否则德国人会怎么想?”
唐少易点头,确实如此,不能直说。
戈辉进一步解释:“让德国人先动手,给法国人压力,法国人无力独自对抗德国,作为盟友,压力自然会给到英国人。而英国人还在南部非洲的大山里与反抗军作战,两线作战,不能说英国人毫无压力。这时候,非洲军团的作用就变得极为重要。”
“如果英国人在南部非洲打赢了呢?”唐少易问道。
“几乎十年没打仗的英国陆军,还能打仗吗?之前败给反抗军的三场仗,已经充分说明问题了。”戈辉说道:“而我们,时刻准备打仗,研究怎么打赢,训练从未懈怠,而且还在不断提高训练强度。”
“那你觉得,我们能拿到北罗德西亚那块土地吗?”唐少易问道:“还有马拉维湖区的土地。”
“很难,几乎不可能。”戈辉直接摇头,坦言道:“最多最多拿到北罗德西亚那块,伸进班超海外省的土地。”想了一下,又道:“最大可能是英国人用袋鼠大陆的废土,换我们非洲军团出兵。”
戈辉坦言:“这个可能是最大的,但是,既然是废土,我就多要点,争取让郑和海外省凑够一百万平方公里。”
唐少易惊讶道:“这就是你的真正目的?”
戈辉点头:“是的,南部非洲的土地,英国人是不会给的,最大可能就是袋鼠大陆的废土。”
“袋鼠大陆究竟有什么,让你这么想要。”唐少易不解道:“我也查过袋鼠大陆的资料,还有更详细的郑和海外省。说那里的废土,有点过分了,但是那里真的不适合种地。”
“沿海地区还是相对湿润的,如果没有足够多的低海拔湿润地带,我们就无法大规模移民。”戈辉说道:“没有人口,龙国人口不占绝大多数,我们就无法永远控制那里。”
唐少易轻轻点头,但是费这么大劲,绕这么大弯,就是为了扩大郑和海外省,他有点不理解。于是,问道:“我们直接和英国人提条件,用袋鼠大陆的土地换我们出兵,我想应该更容易达成。”
“真正的目的,永远要藏着,因为你不知道对手是怎么取舍的。必须让英国人自己提出来,这样我们才能狮子大张口。”戈辉摇头,然后解释道:“英国人对我们的提防从未减少,不论我们想要的是什么,他们都不想让我们达到目的,所以我们只能等他们提出来,然后我们不情不愿地接受。”
唐少易皱着眉毛,眼睛眨了又眨,最后重重点头,原来如此。
唐少易直到躺在床上,都在思考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突然间对自己以往的外交经验产生了怀疑,是自己没跟上,还是世界变的太快?
第二天顶着一双熊猫眼,坐在戈辉旁边吃早饭。
“看来你不习惯城堡里的床”戈辉说道:“不过,你得忍耐几天。”
“我每换一个地方,都需要适应一段时间。”唐少易给自己找理由。
这时,北方特区外事局驻巴黎代表处代表胡西进,被高见带进餐厅,看到戈辉,立即敬礼:“司令,早上好。”
“先坐下吃饭”戈辉还礼,然后指着左手边的椅子。
桌上的吃食,都是戈辉带来的厨师做的,三个厨师都是御厨的水平,相当可口。
接下来,戈辉一边吃东西,一边提问,胡西进一边回答,一边吃东西。两人一问一答,贯穿了整个早餐时间。
早餐吃完了,戈辉也问完了,比平时多花了一倍的时间。
戈辉最后表扬胡西进:“巴黎代表处的工作,做的不错。”然后指着熊猫眼唐少易,介绍道:“这是外事局副局长唐少易。”
胡西进立即起身敬礼:“唐局长好!”
“坐,坐,是副局长。”唐少易连忙纠正:“我不是军人,不用敬礼。”
唐少易也问了胡西进一些巴黎代表处的事情,比如人数,平常的工作内容,有没有侨民找你们寻求帮助等。
胡西进一一作答。
这时,高见进来汇报,俄皇尼古拉二世来了。
戈辉“唉”了一声,立即出去迎接,看到从车上下来,一脸笑容的俄皇尼古拉二世,戈辉走过去,伸出右手。
握手,拥抱,客套,然后互相埋怨对方。
戈辉埋怨尼古拉二世,我想休息一天都不行。
尼古拉二世埋怨戈辉,非要让我主动来找你。
然后两人一起笑了,一起来到客厅坐下,茶点摆上,仆人退出。
尼古拉二世端起茶杯,看到里面黄绿色的液体,突然问道:“我喜欢的赤水河你应该带来了吧!”
“带了,带了。”戈辉一脸无奈道:“陛下,您是沙俄皇帝,不能老想着喝酒。再说,赤水河得窖藏三年后才更好喝,得明年。”
“现在就已经很好了,我喜欢那个特殊的味道。”尼古拉二世说道。
戈辉主动岔开话题:“巴尔干战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进场?”
“进场?我还有进场的机会吗?”尼古拉二世的食指举在面前,晃了又晃,最后还是没有指向戈辉,然后说道:“虽然这不怪你,但也是因为你,你向双方卖武器,你还专门训练了奥斯曼新军,战争打到现在,谁都没拿到想要的,都在比赛似的花钱流血,你是唯一赚钱的。”
戈辉根本不听尼古拉二世说的,直接提醒道:“你再不进场,巴尔干的战事可要中场休息了,下半场什么时候开打,可不一定啊!”
尼古拉二世叹了口气,说道:“至少在你说的上半场我没有机会。”
“打完这场仗,他们就知道,我给他们的有多好。”戈辉说道:“为了打赢下半场,他们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找我买更多的武器。”
尼古拉二世现在看戈辉,越看越像军火商,根本不是一个管理着几千万民众的领导人。听到戈辉的话里有“铁”,提醒了尼古拉二世,于是说道:“乌拉尔山卡奇卡纳尔矿区的精矿粉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启运。你也把107火箭炮和76毫米步兵炮准备好。”
“库尔斯克的超级铁矿找到了吗?”戈辉问道。
“找到了”尼古拉二世点头,说道:“是不是超级铁矿还不确定,但是规模很大,全俄国振奋。法国人和美国人都派人来考察确认,进一步肯定了我的偿债能力,这得谢谢你。”
“我们现在是朋友”戈辉说道。
“所以炮弹你得给我便宜点”尼古拉二世说道。
“龙国有句老话,亲兄弟,明算账。”戈辉说道:“便宜不了,别忘记107火箭炮技术可是白送的。还有76毫米步兵炮,不能低于200门,每门炮备弹不能低于3000发。”
“我们就这样干聊吗?”尼古拉二世岔开话题:“把赤水河拿上来,我边喝边聊。”
戈辉看了一会儿尼古拉二世,叹了口气,扭头看向门口,轻唤一声“高见”。
一直候在门外的高见,立时推门而入。
戈辉直接告诉高见,让厨房准备一桌简单的下酒菜,我和陛下要喝点,酒上赤水河。
在戈辉与尼古拉二世坐进餐厅,等上菜的时候,英国首相阿斯奎斯和外交大臣爱德华-格雷,也坐在餐桌上,谈戈辉,面前的餐食早就冷了。
雪茄早就熄灭了,但依然夹在阿斯奎斯的指尖。
阿斯奎斯挥了挥夹着雪茄的手,说道:“我们不要争论了,我们现在还没必要找戈辉,优势依然在我们一边,我们的陆军应该能消灭反抗军。”
“陆军如果真的可靠,就不会有前面的三连败。”爱德华-格雷毫不客气地说道:“即使现在不会再败,但是无法速胜也是事实,问题是我们没有时间。”
阿斯奎斯皱眉,然后又轻轻点头。
爱德华-格雷继续道:“种种迹象表明,法国人显然是要在摩洛哥动手,你觉得德国人会让法国人独占摩洛哥吗?”
阿斯奎斯轻轻摇头。
爱德华-格雷进一步说道:“没有我们的帮助,法国人无法独立应对德国的压力。南部非洲罗德西亚的大山里,那群光着屁股的土着,正在牵制我们的精力。”
“那也不能找戈辉,他的条件你不是不知道。”阿斯奎斯说道:“再说,我相信德国人不会真的和法国人开战,所以我们派海军给法国人站台就可以了。”
“我承认你说的是对的!但是……”爱德华-格雷的双手在桌面上摊了又摊,说道:“我们的几万人在南部非洲打仗,每天都在花钱。劳合-乔治告诉我,两个月来,已经花掉两艘战列舰的钱了,很多还是资敌了。”
“我已经催促陆军了,让他们加快速度。”阿斯奎斯说道:“决不能找戈辉,我从未遇到过如此贪婪的人。”
“我们不是用袋鼠大陆的土地试探过戈辉吗?”爱德华-格雷提醒道:“戈辉并没有把话说死,其实他也知道,我们不可能让出南部非洲的土地,他能选择的只有袋鼠大陆的废土。”
阿斯奎斯摇头,说道:“报告我反复看了三遍,戈辉通篇都是拒绝,没有把话说死,只是你们的错误理解,自己想当然罢了。”
“那我问你”爱德华-格雷很正式地说道:“如果我们不得不求助戈辉出兵,他的条件你考不考虑?你真的会把他要的给他吗?还是在袋鼠大陆划块地给他?”
阿斯奎斯摇头,说道:“我们不要在这里假设了,这没有任何意义,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一定有很多外部条件,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真正的心想事成的东西。”
两个人的争论无果而终。
整个4月11日,依然在有参会国家陆续到达巴黎。
戈辉除了上午与尼古拉二世喝了半醉之外,下午就没见任何人。
4月12日,国际协调联盟巴黎元首峰会正式开始。
这次峰会,法国只邀请了29个国家参会,因为有些国家被吞并了,比如塞尔维亚被奥匈吞并了,比如非洲的利比里亚基本上是殖民地了,不算国家了,比如波斯政权完全失控没人会来,还有阿腊波的内志地区,已经城头变换大王旗,新埃米尔不想来。
上午,举行了例行的记者见面会、新闻发布会。与会各国元首及代表回答了记者提问。
英国人因为南部非洲战争,被各国记者们重点关照了。
也有记者问戈辉:“会不会参与英国在罗德西亚的战争。”
戈辉直接摇头,明确无误地告诉记者:“战争是要死人的,是要花很多钱的,我热爱和平,钱省下来吃、喝、玩、乐,不好吗?”戈辉的回答逗笑了很多记者,他们很喜欢像戈辉这样,朴实幽默的回答。
有记者问戈辉:“你又向英法美三国借了很多钱,你借那么多钱,你想把你的特区建成什么样子。”
“你猜天国是什么样子?”戈辉微笑着反问,然后说道:“我就比照天国的样子建设。”
有记者问法国总统法利埃:“北非小国摩洛哥发生叛乱,那里是法国的保护国,法国会采取什么措施吗?”
法利埃直接告诉记者:“先观望,看看事态向哪个方向发展,法国保留采取必要行动的权力。”
有记者问德国首相霍尔维格:“对于摩洛哥的情况,德国怎么看。”
霍尔维格回答记者:“就像现在这样,坐着看。”引起了很多记者的笑声,玩笑不大,但很活跃气氛。
有记者问墨西哥合众国总统波菲里奥-迪亚斯:“有传言说,墨西哥现在人心浮动,政局不稳,您怎么看?”
面对记者直接在伤口上撒盐的问题,波菲里奥-迪亚斯只是淡淡一笑,说道:“你都说是传言,如果真是那样,你觉得我有时间过来参会吗?”
事实上,波菲里奥-迪亚斯这次来参会,就来寻求帮助的,如果没有外力介入,自己的政府很可能坚持不下去。那么,找谁呢?距离墨西哥最近的是美国,但美国正是反动势力的背后金主,显然不会帮助自己。找谁呢?谁会为了自己与美国对抗呢?他把目标暂时定在了以前的宗主国法国身上。
他曾想过找戈辉,但是北方特区距离墨西哥实在太远了,根本帮不上。禁卫军的小海军也到达不了墨西哥,两艘军舰根本不起作用。
戈辉听到记者提问,才注意到波菲里奥-迪亚斯,才想起来墨西哥暴动时,有不少龙国侨民被屠杀,财产大量损失。听波菲里奥-迪亚斯的意思,现在暴动还没开始,但是记者的问话也告诉所有人,暴动很可能随时开始。
戈辉知道,必须采取行动。
最后的合影环节结束后,戈辉就直接找到美国总统威廉-h-塔夫脱,说道:“墨西哥政局崩坏,我担心龙国在墨西哥的侨民,我要撤侨,需要美国的帮助。”
“撤侨?”塔夫脱想了一下说道:“我要青霉素生产技术,或者尼龙布的生产技术。”
戈辉笑了,说道:“我找总统阁下,是因为美国距离墨西哥更近,不是我找不到别人。”
“没有美国的同意,墨西哥的事情,谁都不能管。”塔夫脱说道。
“没人会管墨西哥的事情,我只是去接我的侨民。”戈辉说道。
“那就是在干涉墨西哥的事情”塔夫脱说道。
“你是认真的?”戈辉笑问:“几百名龙国人非死不行是吗?”
塔夫脱轻轻耸肩,并不接话。
戈辉起身就走,根本不想再多看塔夫脱一眼。
高见告诉戈辉,英国外交大臣爱德华-格雷约了唐局长一起吃午餐。
戈辉只“恩”了一声,依然气哼哼的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指示高见:“叫胡西进来见我,给在奥斯曼的林贺教官团发电,带上特种部队,立刻、现在、马上,全体到法国勒哈佛尔集中。”
额?高见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好的,这就去发电。
从会议酒店出来,威廉二世的宫廷侍卫官和兰方舟一起站在车边等候。
看到戈辉,宫廷侍卫官立即上前,说道:“尊贵的将军阁下,陛下和首相,在英国咖啡馆等候。”
戈辉挥手,示意带路,然后坐进了车里,看来还是得找德国人。
巴黎的英国咖啡馆,后世叫银塔餐厅(一九一四年更名),非常有名。
一五八二年,法国国王亨利三世的侍从,在巴黎塞纳河岬角开了一家优雅的小客栈。小客栈装有玻璃的落地窗,可望见圣母院与西堤岛的壮丽景观。因其石塔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由此得名“银塔”。这就是最初的银塔餐厅。
餐厅以路易十六宫廷风格装潢,金碧辉煌中不失浪漫。主营传统法式菜肴,尤以血鸭(canard Au Sang)闻名,拥有18种独特烹制技法。
十六世纪起接待贵族宾客,一八六七年承办德皇威廉一世与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和三世的“三皇帝晚宴”。
一八八零年起对售出血鸭实行编号制,记录食客信息,如英国王爱德华七世曾食用328号血鸭。从十九世纪末起,很多名人频繁到访,渐成文化地标。血鸭以鸭血、烈酒与鹅肝酱慢煨的传统技法延续至今,成为其标志菜品。
从郊区的会议酒店,到市中心的英国咖啡馆并不远,即使行车速度较慢,也才用了三十几分钟。
一脸冷峻的戈辉从车上下来,看到那个店门和标牌,后世戈辉来吃过。需要提前一个月预定,每上一道菜,都会讲解制作方式,太多专业词汇,听不懂。最负盛名的“血鸭”虽然用“绞刑”处理鸭子很残忍,但口感细腻,酱香十足,意外地合口。不过,奶酪是确实吃不来,不合戈辉的味口,暴殄天物。记得那次吃了三个小时,几个鬼子客户磨磨蹭蹭,戈辉困得哈欠连天。
忆起后世的趣事,让冷峻的脸上滑过了一丝笑意。
戈辉很快见到了威廉二世和霍尔维格首相,还看到尼古拉二世也坦然坐在这里,三人坐的位置旁边,就是四十四年前“三皇帝晚宴”的位置。
戈辉没有看到第四把椅子,什么意思?打算让自己坐哪里?
看到戈辉来了,霍尔维格立刻起身,说道:“就等将军了,您来了,我就不陪两位陛下说话了,我还有事,失陪了。”说着,帮戈辉拉开椅子,向三人微微点头,然后转身离去了。
戈辉坐在了霍尔维格让出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