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栗田芳宏拍板“等待”的时候,禁卫2师正在快速熟悉安州,一线指挥官们开始商量如何利用眼前的残垣断壁。
改造是必须的,问题是怎么改造?日本人会给你改造的时间吗?那就抢时间改造,先简单改造,然后抢时间细化。结果,预想中的反击没有,一连六天都没有,禁卫2师意外地完成了安州的巷战化改造。
日军反击的炮火是在第七天拂晓砸进安州的。
避炮,是禁卫军的必修科目,哪怕是在天色未明的拂晓,在第一颗炮弹砸进安州的时候,哨子声就在第一时间响彻全城,士兵们也在第一时间躲进了最近的防炮洞里。
很快,冲锋的日军踏响了禁卫2师埋下的地雷,安州城墙上立即响起了尖锐的哨子声,然后是密集的枪声,很快迫击炮也加入了大合唱。
密集如蝗的日军,顶着禁卫2师的炮火,不断接近南城墙。
禁卫2师的阻击十分坚决,但阻击火力仅限于FA-1903半自动步枪、FA-26轻机枪(FA-47还没开始列装)、FA-44通用机枪、Nd-80迫击炮。从这一点看,禁卫2师就没打算一直阻击,连罡计划在适当的时机放日军进城,安州的巷战化改造,总不能改而不用吧!只有把更多的日军吸引到城里,才能集中消灭更多的日军。
日军在进攻安州南城的同时,也在向安州的左右两翼展开,兵锋直指安州城后山的禁卫军主力。用朝鲜驻屯军司令官长谷川好道大将的话说:“我们要一鼓作气,直接吃掉禁卫军。”
事实上,日军摆出决战的架势,也是迫不得已。日俄战争几乎打光了日本的弹药库存,东京陆军参谋本部早在今年3月份,就全部暂停了6.5x50毫米有坂步枪弹的生产,最新编成的5个师团带走了全部的库存剩余,所以在安州战场,日军打不起长时间的消耗战,只能速战速决,直接决战,毕其功于一役。
其实,禁卫军也一样,虽然有了野猪拖拉机极大地提高了运力,但是漫长的补给线,让后勤依然压力山大,加上野猪拖拉机的产能和订单完全倒挂,所以禁卫军也想和日军决战。
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层林尽染,漫山红遍。
负责左翼防御的禁卫3师,看到数不尽的日军披着绚烂的红霞而来。
不懂审美的一线指挥官直接下令“开火”,3师的一线阵上火力全开,冲在最前的面的日军成片倒下。被禁卫军清理过的射界内,根本找不到遮蔽物,所有日军都暴露在禁卫军的枪口之下。子弹让身披红霞的日军,藏青色军服上真的有了红色,而且在迅速扩大。
进攻禁卫军右翼的日军,看到了山坡上身披红霞的禁卫军,枪口喷出橘红色的火焰,光秃秃的地面上,很快躺倒了几十上百的日军,鲜血迅速染红了藏青色的军服。
“收音机前的听众朋友们,早上好,我们你们的老朋友,《战场特别报道》的滕冲,现在是5月14日,早上7点,我此时站在朝鲜安州城的后山,禁卫军主力所在的山坡上。”滕冲激情洋溢地对着电动话筒开始了今天的直播:“我想大家已经隐约听到了激烈的枪声,对,没错,安州战场于拂晓时分再次开打。安州城里硝烟弥漫,城南的枪声最为激烈,爆炸声此起彼伏……”
停播了几日的《战场特别报道》终于又开播了,无数大清人关注的朝鲜战场终于又有实时消息了,当他们听到“三天前,5个师团,大约十万日军,在朝鲜元山登陆……”,无数人心中一沉,日方有援军,禁卫军却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知道禁卫军和日军编制的人,粗略计算,禁卫1、2、3、7师,加上海军陆战队3、4师,一共六个师,才九万人,而日军,原来的6个师团,加上5个师团的援军,一共11个师团,大约22万人,敌众我寡,这仗怎么打?
“哎呀!”收音机里的滕冲突然惊叫:“我看到了什么,我们的正后方出现了日军,视线里全是人,漫山遍野,铺天盖地,加上日军在两翼展开的左右勾拳,我们已经被包围啦!”
无数收音机前的听众,听到滕冲的嘶吼“我们已经被包围啦!”心情跌入谷底,很多人直接扔掉了手中的筷子,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眼睛已经不争气的流出了不甘的泪水。
紫禁城里的光绪帝,把送到嘴边的水晶小包子怎么也吃不下了,最后无奈地放下了。他是讨厌禁卫军的,但不知为什么,就是心中好痛。放下筷子,摆手“撤了吧!”声音尽显无力。
同样,在家中用餐的袁世凯,心中五味杂陈,禁卫军的强大,让他心里不舒服,十分不舒服,但如果今天禁卫军兵败安州战场,他心中更不舒服。他突然感觉十分疲惫,年轻人真不靠谱。夜路走多了,终会撞到鬼的,好战必亡,果然要应验了。
同样,也在用餐的慈禧太后,放下了喝粥的汤匙,双手紧握,面沉似水。
服侍在一旁的李连英和马宝瑞,对视了一眼,李连英轻声道:“现在只是包围,战斗还在进行,结果还不好说。”
慈禧瞥了一眼李连英,然后又看向马宝瑞,马宝瑞立即说道:“奴才不懂打仗,说不出道道来。”
慈禧闻听,眼神冷厉,马宝瑞连忙补充道:“但奴才觉得,如果情况真的危急,那个滕冲的话音里,就不会有一种兴奋的感觉。”
慈禧皱眉,回想刚才听到的“我们已经被包围啦!”,仔细琢磨,还真有点兴奋的感觉,为什么呢?
同样,在开发区大酒店的豪华套房里用餐的孙再芝,也从滕冲的嘶吼中听到了兴奋的味道。扭头问坐在左手边的黄兴:“我怎么感觉那个主持人有点兴奋呢?难道我听错了?”说完,又扭头问右手边的这宋教仁:“你觉得呢?”
“我没注意声音,只关注‘我们被包围了’。”黄兴坦言道。
宋教仁也一脸歉意地说道:“我脑子里一直在想,今天上午见戈辉的事情,收音机里说什么并没有用心听,但‘我们被包围了’这句话,我还是听到了。”
“那我问你们,如果禁卫军兵败朝鲜,怎么办?”孙再芝认真地问道。
“兵败朝鲜?”黄兴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下,反问:“他们……会败吗?”然后分析道:“以我对禁卫军的了解,单从武器装备上说,他们装备了当世最好的半自动和自动武器,就连欧美列强都在向他们购买武器技术。日军有什么,的确,日本也向禁卫军购买了武器技术,但是,距离大规模装备,还为时尚早,至少目前还做不到,所以日军还是在用栓动步枪,至少在武器装备上,日军不是对手。”
孙再芝的目光移向宋教仁:“钝初,你觉得呢?”
“我不懂军事,不好乱讲。”宋教仁略显惭愧地说道:“但有一点,我不理解,明明情况已经很糟糕了,为什么他们还在直播?”宋教仁抬手敲敲自己的脑壳:“难道是这里出了问题?你们听……”
此时,滕冲还在激情洋溢的描述着:“我虽然看不清安州南城的具体情况,但激烈的枪声和连续的炮声证明,那里的情况很危险,因为南城墙上已经出现了日军的旭日旗,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收音机前的听众朋友们,日军已经占领安州的南城墙,城里的禁卫军正在且战且退,日军的攻势真的很猛烈。”
事实上,滕冲描述的不及真实情况的十分之一,因他不在安州城内,能看到的十分有限,差不多四个师团的日军,正在涌进安州,意图一锤定音城内战场。
站在山坡上用望远镜观察城内战场的长谷川好道大将,恶狠狠地说道:“传我命令,不要俘虏。”
不要俘虏?你得有俘虏才行啊!杀进城内的日军立即陷入苦战,因为这里已经不是他们离开时的安州了。
巷战化改造后的安州,向日军张开了血盆大口。
一个分队的日军,躲在一堵高墙后面,本以为很安全,对面的炮火却能准确的吊射高墙后面,因为这堵高墙就是禁卫2师特意留下的,还用迫击炮在多个角度做了多次的测试射击。
一名日军躲在一个便于藏身的墙角,却被事先埋下的反步兵地雷炸烂了脚掌,疼得他发出杀猪般的嚎叫。炸死和炸伤是不一样的,炸死了一了百了,炸伤了需要人照顾,加重了日军的负担,完全是两回事。
有些日军士兵想爬上房顶观察形势,结果刚刚探出的脑袋,就像西瓜一样炸开了,因为潜伏在多个位置的精确射手在日军探出头的那一刻,同时抠动了扳机,多颗0.2寸口径的农场步枪弹,同时命中了日军的脑袋。
一队日军沿着墙根小心前进,却被两挺突然出现的机枪,扫成了筛子。另一队沿着墙根前进的日军,触发了事先布置好的地雷阵,被集体炸成了碎肉。
日军发现,怎么走都不对,前进会死,后退也会死,每一条路都需要用多条生命去试探。
只要有日军聚集在一起,下一刻就会有多颗迫击炮弹从天而降。
那么不聚集,分散行不行?也不行,会被冷枪射杀。
已经清理过,确认安全的院子,应该安全吧?不,不一定,只要让禁卫军的炮兵观察哨看到机会,下一刻肯定会有炮弹落下。哪怕是无人的院子,偶尔也会有几颗炮弹落下,禁卫2师的炮兵就是这样,有枣没枣打一杆子。
日军发现,支那禁卫军总能在意外的方向出现,然后用高射速武器向你倾泻弹药,当你反应过来,准备反击时,人家已经消失了,自己身边却躺倒了一片。
尽管在不断的死人,明知这是一条血路,日军还是在坚持向前推进,因为他们必须拿下安州,只有拿下安州,才能堵死支那禁卫军,才能从四个方向同时攻击支那禁卫军主力。
越来越多的日军涌进安州,不断向前推进,不断压缩禁卫2师的控制区。
季明威举着望远镜,默默注视着几公里外硝烟弥漫的安州城,镜头里每一次爆炸的火光,都代表着至少一个或几个鲜活生命的消失。作为“先手行动”的主要操刀人,深刻的明白,安州城里的战斗关乎着整个行动计划的成败。
“担心了?”瞿城走到季明威身侧问道:“这就是战争本来的样子。”
“我相信我们能赢下战争,只是不希望太多的战士倒在胜利之前,因为,这是我亲手操刀的计划,是因为我,他们才牺牲在这里。”季明威严肃道:“这也是我为什么非要来这里的原因,万一……”季明威犹豫了一下,继续道:“我会和他们一起死在这里。”
“你想多了!”瞿城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古往今来皆如此,死在战场上,又何尝不是我辈军人的宿命呢!”
“所以我们不但要赢,而且还要赢的漂亮,让更多的战士活着看到胜利。”季明威攥着拳头说道。
“我的右翼阵地压力山大,减员严重,看不出一丁点漂亮的地方。”白起走过来说道。
“我不也一样,硬刚两个师团,伤员像流水一样送下来。”项羽说道。
事实上,禁卫1、3、7师都陷入了苦战,都在正面硬刚两个师团的轮番攻击,3师在左翼,1师在右翼,7师在正后方,海军陆战队3师负责安州北门,到禁卫军后山主阵地的通道安全,陆战队4师是总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各师。
季明威不想听他们俩诉苦,直接打断,换个话题:“饿了,早饭吃什么?人是铁,饭是钢,打仗也得吃饭。昨天下午我刚到,你们说没准备好,我可以理解,今天你们不准随便糊弄我。”
蔡锷和曾纯同时看向季明威,两人一起摇头,两人在旅顺口万忠墓,深刻领教了这位参谋长的个性之处,不但把人杀了,肉还做成铁板烧、麻辣烫、火锅、包子、饺子、红烧排骨吃了,碎肉和骨头都用来喂猪,骇人听闻。
“参谋长,咱们在打仗啊,吃什么还重要吗?”瞿城提醒道,两人都是中将,所以说的比较随便:“咱们先随便对付一口,等打赢了这一仗,咱们再吃好的。”
“对付一口?你们又给我画饼,我不吃饼。”季明威一本正经地调侃。
白起忍不住提醒道:“参谋长,我们都在吃你画的饼(先手行动),吃了好多天了。”
连罡及时补刀:“没错,你吃的是你自己画的饼。”
瞿城重重地点头,然后说道:“参谋长大人,这确实是你自己画的饼,不好吃,也是你自己画的。”
项羽、管临风、刘振海听后低头轻笑。
白起直接出了指挥部,扔下一句:“我去看看饼熟了没有。”
项羽紧随其后:“我跟你一起去,我喜欢吃热乎的。”
季明威拧着眉头,狠狠地搓了搓下巴上的胡茬:“他们俩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季明威当然不是真生气了,他是在活跃紧张的气氛。走到地图前,看了一眼战场形势图,此时,日军已经全面包围了禁卫军,正在抢占禁卫1、3、7师控制的制高点,情况并不乐观,但他并不担心,因为这正是禁卫军期望的决战。
季明威走出指挥部,用力吸了一口硝烟味儿的空气,几百米外的高台上,那个叫滕冲的正在对着话筒描述着他眼里的战争,此时此刻,肯定有无数人坐在收音机旁,听他描述战争。
此时此刻,坐在餐桌旁的宋教仁,起身走到收音机旁,伸手拧动调频旋钮,音乐调频里传出铿锵的歌声“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地人,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继续拧动调频旋钮,农牧调频里,主持人正在播报“农业局长王良在视察奉天农业时说,农业是特区最最重要的产业,是特区发展的根本,我们一切的宏大设想,所需要的天量资金,从根上说,都在农业和自然资源上,所以我们必须做好农业生产,才能提取更多的农业剩余,有粮食才有工业,一切和农业相关的……”继续拧动调频旋钮,教育科技调频里,正在播报“特区教育局汉字简化委员会,于昨天发布了第一版征集意见稿,共3000个简化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