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
无月!
微风!
屋脊瓦片错动,发出如同猫儿踩踏的微响。
“下面传来讯息,宴会马上结束,准备动手。”
一名黑衣人趴附下后,迅速向同伴传递信息。
爬在屋脊上的另一名全身包裹在黑衣中,身材短小的黑衣人,闻言目露精光。
盯着由两三名差役,搀扶着走到马车前的那名身着虎扑服的少年,出声问道:
“彼ですか?”
别样的言语,带着浓浓的辐射味。
那位后来的黑衣人竟然听的懂这样的话,同时用以同样的语言,简陋回应道:
“はい!”
身材短小的黑衣人,左右互撸一下袖子,手中顿时多出四五柄菱形飞镖。
“杀す!”
一声令下,黑暗中霎时镖飞如雨,撕破腐臭酒气,直奔那名少年总旗。
“我,我没醉,今儿个高兴,哈哈,今儿个爷们高兴,咱们再喝,走哥哥请你们唱K去,一人找个公主陪,消费都算我的。”
唐辰醉醺醺地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胡话。
“唐大人就是大气,除了我干爹以外,我麦郎就只服唐大人您,您说您怎么想的,怎么会想到花钱给那个臭石头买官的,哈哈,他走了,这苏丘府还不是咱们兄弟俩,说了算。”
庞保也喝大了,只是舌头打结,不影响他拍马屁。
“嘘,不能说,不能说。”唐辰勾搭着庞太监厚实的肩膀,作出一个嘘的动作。
庞太监紧跟着也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还偷眼四下看了看,好似这样别人就听不见似的。
只是他的祟祟的举动才做了一半,唐辰又十分豪气地笑着拍了拍庞太监的肩膀,大声道:
“别怕,有哥哥在,你想买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有钱,就是皇宫里的龙椅,哥哥也能给你搞来一把。”
此话一出,庞太监登时吓的一个激灵,瞬间酒醒。
醉醺醺的唐辰尤不自知,依旧说着醉话:
“到时,皇帝一把,你一把,只要价钱合适,皇上的那把可以是假的,你的这把是真的。”
庞太监冷汗瞬间如瀑布而下,浑身肥肉更是惊的颤抖不止。
周围的一众差役小厮骇的面露惊恐。
唯有李荣十分淡定,摆摆手招呼过捉刀卫来,架起唐辰,道:
“大人,大人,您醉了,咱们上车,上车。”
同时,对一众闲杂人等下达封口令。
这等祸及满门的话,那个敢乱说,当即纷纷应是。
唯有罪魁祸首的唐辰,犹不自知地继续絮叨道:
“我,我没醉,我,我知道坐车去青楼,得给车夫钱,不给车夫钱,他会告你的,会告你的。”
驾马车的车夫,吓得差点当场跪了。
李荣头疼地应着是,又迅速吩咐几人加把劲,赶紧将这位酒后嘴上没把门的小爷架上车。
只是众人合力刚将他架上马车,这位小爷又似想起来什么,忽地转身一个秃噜又落了下来。
在众人不解中,他摇摇晃晃拍着李荣的肩膀,郑重其事地嘱咐道,
“坐车去青楼,一定要给车夫钱啊。”
李荣满脑门黑线。
便在此时,唐辰眼睛突地瞪大,脸色更是大变。
就在李荣汗毛倒竖,以为出了什么危险时,忽见他猛地扭身弯腰,“哇”的一声,大吐起来。
浓郁的酸腐酒气,立刻熏的周身几人险些作呕,下意识地向旁边挪开一步,原本防卫的密不透风的防卫圈立时露出破绽。
只有,李荣忍着恶心,想要为这位小爷拍拍后背。
可就在他的手刚落到唐辰的后背上时,一抹寒光擦着他的鼻尖飞过,冰冷的寒气惊得的汗毛孔全开。
不等他看清那是什么东西,惨叫哀嚎之声,不分先后灌入耳中。
庞太监的尖叫声,立时响彻整个夜空。
“有刺客,有刺客!”
吐的稀里哗啦的唐辰,听到尖叫声,没听清具体内容的他,呸呸两声,清空嘴里的酸水,支起腰来,疑惑地左右张望:
“啥,有刺身?啥刺身?倭奴的玩意儿,咱不吃啊,他们忒踏马的脏,要吃,吃咱们自己的,闽粤地区似乎也有,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下次发配岭南的时候,可以尝尝,嘿嘿。”
他这嘿嘿还没嘿完,“大人小心!”李荣一个恶狗扑食,将他扑倒在地,刚刚吐的腌臜物霎时全粘在身上。
不明所以的唐辰,便见有一柄三面开刃的菱形怪刀,旋转着从他的眉眼上方飞驰而过。
噗的一声闷响,一声惨叫随即响起。
那特殊而又熟悉的暗器造型,令醉醺醺的唐辰脱口惊呼:
“哎呦,卧槽,忍者!”
李荣闻言面色大变,双手死死压着唐辰,防止他乱动,同时张口大喊道:
“是,倭寇忍者,倭寇入城了,敲警钟,点狼烟,捉刀卫集结,发信号给吴将军,进城灭寇!”
“嗖,啪!”
话音未落,一朵璀璨硕大的烟花,忽地绽放在夜空之上。
望着那枚瑰丽绽放的烟花,睡眼蒙眬的唐辰,犹自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尼玛,又浪费火药,拿大炮仗炸他啊,焯,炸他,灭了他,用邱小姐,用邱小姐,种蘑菇,种蘑菇。”
李荣不懂他嘴里的邱小姐是谁,但种蘑菇听懂了,立刻冲着护卫在身旁几位捉刀卫,命令道:
“进车厢,拿大人改良的炮仗给我炸,甭管有没有人居住,将那帮只会躲在阴沟里的老鼠给老子炸出来。”
“是!”
两名捉刀卫应声起身窜入马车中,迅速掏出几枚大炮仗,点燃后,甩手向暗器飞来的方向扔了过去。
不知何时躲到马车底下的庞太监,目睹这一幕,惊的眼睛瞪的溜圆。
那个传说一枚可以炸塌一栋房子的大炮仗就在马车里?
忽然想到马车就在自己头上,吓得他顿如肥胖的硕鼠般,四肢交替并用飞速向后倒爬。
不等他彻底爬出马车车底,轰的一声,他只感觉地面一颤,前方霎时一片火光直冲云霄。
巨大声响动静,惊的拉车的马儿扬蹄嘶鸣一声,原地掉头,撒腿就跑。
只是车轱辘撞上出溜滑出半个身子的庞保,重心失衡,连带着车身歪斜,受惊的马儿脚下没力,噗通一声,马车轰然歪倒,车厢散架,登时砸了庞太监一个满头满背。
“哎哟,唉哟,救命啊!”
只是他的痛呼声没什么软用,人人都在躲,人人都在逃,便是那些闻听声音,下来查看情况的各级官吏,突见刺杀,也是吓得慌忙向楼内拥挤,无人敢出来拉他一把。
黑灯瞎火下,只见菱形暗器飞射不停,不知道倭寇来了多少人的李荣不顾恶心,拉着醉话连篇的唐辰,迅速向身后的得月楼中躲避。
只是他没注意身后,一名穿着七品青袍常服的官员,垂下的手中多出一柄锋利的匕首,脚步轻巧地连续绕过多人,向他靠拢过来。
后背连续在台阶上滑过,唐辰整个背部如同刮了一遍痧似的,火辣辣的疼。
这令他疼的呲牙咧嘴挣脱李荣的束缚,坐起身来:
“唉哟,你想剌死我啊!”
双手想要伸到后面抚摸一下,却怎么也够不着,可如同揭了一层皮的疼痛令他烦躁,又愤怒地,扭头冲李荣吼道:
“你丫的,是谁派来的,怎么?想杀了老子,继承皇位吗?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也配。”
他这突然一声吼,将已经走到李荣身后的那人惊的突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