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敬臣听后,消化了好久。
“所以,先前给我发匿名短信,告知我意意在哪的人就是他。”
苏幼点头。
顾敬臣有些不解,嗓音沉沉,“那他既然知道意意是他的姐姐,为什么不跟她相认,意意一直都很想他这个弟弟。”
苏幼轻叹一声,“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不想让他亲姐姐知道他是个杀手,做我们这一行的,杀人就是家常便饭,好人坏人都有。”
“他害怕,怕秦知意知道他手上沾染过很多鲜血时,会对他失望,讨厌他,恐惧远离他,不想认他...”
接着,她将手里的红绳放在桌上,“这是他在寺庙里求来的,说是可以庇佑她和她的孩子平平安安。”
顾敬臣接过来,轻轻磨挲了一下,低沉出声,“我知道了,我会给意意戴上的。”
“说实话,没有他,意意活不到现在。”
苏幼,“那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她转身,迈步出门。
顾敬臣想起什么,问,“那个,郑迦她...”
苏幼回头看向他,眼眸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沉声,“她死了,我把她埋了。”
“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伤害秦知意了...”
“有一日,秦知意要是醒了,你记得派人告诉我一声。”
她好去贺延的坟前,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她出了门。
……
往后。
日子就这么一点点的平静了下来。
一切变了,又好像没变,都在有条不紊的生活着。
秦知意久久地昏迷着。
顾敬臣陪着她,守着她,独自一人带着宝宝。
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每一个深夜,他都会将她轻轻地搂在怀里,吻着她的额头,带着期盼,低喃——
“秦知意,我还在等你,我还爱着你,明日天一亮,你就醒来看看我好不好?”
“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你再不醒,我就要疯了。
……
三年后。
正值六月。
雨旸时若,绿荫如盖。
今日下午。
顾敬臣正在会议室开着会,气场太过强盛,清寒凌厉,一连否了二十八个方案,眉目阴沉,已经处在发火的边缘。
周围的人见状,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他,捏手,屏住呼吸,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有人跟他对视上,吓的手里的笔都掉在了地上,垂下头,一动都不敢动的。
怎么办?
顾总不会开了他吧?
这三年来,男人变了很多,越来越寡言少语,冷情凉薄,性格古里古怪的,让人琢磨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但是在商界的手段,却是愈发的杀伐果断,阴狠决绝,雷霆毒辣。
对人对事,不留一丝情面。
惹到他的,更是往死里整。
让他们倾家荡产,一无所有,在整个京城都混不下去!
如今的顾氏依旧是蒸蒸日上,屹立不倒,多少大大小小的企业挤破了头,都想跟他谈上合作。
毕竟跟他合作上,就能稳赚不赔,还能将自己公司的名声拔高几个度。
这三年,他很少笑。
尤其是这一年,在公司,统共就见他笑了两回。
还是季北逗笑的。
其他时候,冷着眸,臭着脸,缄默不言,只知道疯狂的工作,跟个不会累的机器人一般。
浑身还时时刻刻都透着一种凌冽的杀气,拒人于千里之外,看人时带着冷意阴森森的,一副刚死了老婆的模样。
不过听说,他的妻子因为意外成为了植物人,至今未醒。
跟死了也差不太多。
听说姓秦。
具体叫什么,没有人敢真的去打听。
在整个京城,他的妻子就是一个禁忌,不能提,不敢提,否则惹怒了他,就是死路一条。
有的人私下议论,说他根本就不爱自己的妻子。
因为他从未在人前谈论过他的妻子。
不谈论,说明不在意,不重视。
但他的手上总戴着一枚婚戒,三年来,从未见他摘下来过。
开会时,他也会偶尔走神,磨挲着手上的戒指,很珍惜,眼底破天荒的溢出来一抹温柔。
众人见了,都呆住了。
他的办公桌上,常年放着一个相框,里面的照片是一个女人,大家都猜测,那是他的妻子。
有员工进来汇报工作时,会想方设法,不怕死的去偷偷瞧上两眼。
还别说,真是个大美人。
美艳温柔,明媚灿烂,眼睛更是生的极漂亮,一眼惊艳,第二眼就该倾心的那种。
此刻,会议室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所有人默不作声,头垂下,轻轻抿着唇,等着这位煞神发火。
顾敬臣靠在老板椅上,俊脸清寒冷峻,眸光凌厉,轻轻睨着众人,天生一种上位者的气息。
危险,压迫。
明明一言未发,却让人不寒而栗,感到压抑和窒息。
顾敬臣眉目间缠绕着丝丝戾气,轻微动了一下唇,正要开口时,季北推开会议室的门,走了进来。
他站在男人身侧,附在他耳畔,压低声量,轻声一句。
顾敬臣“嗯”了一声,扫了一眼众人,起身,最终沉沉丢下一句,“散会!”
众人松了一口气。
季助来的太及时了,跟及时雨似的,他们差点就要挨这个男人的骂了。
一路走到办公室,王妈站在门口,恭恭敬敬的。
见男人过来,她立马恭顺道,“先生。”
“在里面?”顾敬臣问。
王妈点头,“闹得太厉害,我实在是没办法,就带过来找您了。”
顾敬臣没吭声,手握上门把手,指节冷白清透,修长嶙峋,将门打开。
接着,他偏头看向王妈,嗓音沉沉,“你先回去吧,守着意意,不然她一个人在家,我心里不太安宁。”
王妈,“是。”
男人进门。
周围很静,看着没什么异常。
季北跟在他身侧,左右环顾了一下,挠了挠头,“咦,人呢?”
顾敬臣单手抄兜,身姿挺拔,一身妗贵气息,唇角微微翘起,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咳了一声,道——
“再不出来,我便走了,不要你咯……”
下一秒,远处窗帘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