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张阿姨,我这心里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有帮她了却执念的些许宽慰,更多的是对这人世无常的唏嘘。一个人,一辈子的念想,最后就凝成了那么一个沉甸甸的红木盒子,想想都让人觉得心里头发沉,虽然很少见的一种灵,但是也让我对玄学有了更新的认知,人就是这样一直在不断的学习,那学习的的先决条件就是动力,而不是好奇,动力是想让自己明白更多的知识,好奇是你在原本很好的房子里扒窟窿,两者不要混淆
我把堂口里外仔细清扫了一遍,又换了新的供果,上了香。香烟袅袅升起,我心里默默对老仙家们说:诸位老仙家辛苦了,这事儿,算是圆满了,我感受到堂口中有一股暖暖的气息落下,或许这就是仙家给我看的,一份功德之气。也看到他们欣慰的笑了。堂口里那股因张阿姨执念而带来的淡淡哀伤气,也随着清扫和香火,慢慢散去了,恢复了往日的清宁。
我正沉醉着,想看看堂口的“家里”到底有啥我不知道的事。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是老香客刘大姐,就是之前家里孩子总闹毛病,我给看完了,告诉他方法,现在孩子基本基本好了
“王姐,忙着呢?”刘大姐嗓门敞亮,带着点急切。
“还行,你怎么了,你家孩子又不得劲儿了?”
“不是不是,孩子好着呢,多亏您上次指点!”刘大姐连忙说,“是我一远房外甥女,遇上点邪乎事,我看着……像是沾了啥不干净的东西,人都快魔怔了。不过我也不懂。我寻思着,还得请您给看看。”
我这想清静一会,其实挺难的。干我们这行的,就是这样,事儿赶事儿,没个真正的清闲。我叹了口气,心里的感觉又是一个难缠的,给他说说:“那你让她加我微信吧,先简单说说情况。”刘大姐应了一声,我们俩说了两句闲话,挂断了电话
没多会儿,一个昵称叫“琳琳”的姑娘加了我。通过之后,她没立刻说话,我先点开她朋友圈看了看。最新一条是半个月前的,一张夜景照片,配文是“努力总会有回报,加油!”。再往前翻,多是些工作打卡、美食分享,看着就是个普通都市白领,挺积极向上的。但不知怎的,我总觉得她那些照片里,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疲惫感,尤其是最近的一张自拍,眼神里没什么光彩,笑容也显得有点勉强,最直白点,眼神发直
过了快半个小时,她才发过来一段长长的语音。点开一听,是个年轻姑娘的声音,但沙哑得厉害。
“王师傅……您好,是我小姨刘阿姨介绍的。我……我好像惹上大麻烦了。”她顿了顿,声音带着哭腔,“事情是这样的,大概两个多月前,我为了提升业绩,经同事介绍,请了一块泰国的佛牌……当时说是招正财保平安的……”
听到“泰国佛牌”四个字,我心里就咯噔一下。这东西,近些年在国内挺流行,但很多人压根不明白里头的门道。佛牌,原本是泰国佛教文化的一部分,是寺庙高僧用花粉、草药、香灰、寺庙泥土等圣料,经过诵经加持后制作而成的圣物,初衷是给信徒作为一种护身符,提醒人们精进修行,比如着名的崇迪佛牌、掩面佛(必打)佛牌,都属于这一类“正牌”。但后来,市场需求变了,就衍生出了很多复杂的东西。
周琳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后悔:“……请来之后,头一个月,效果特别明显,谈成了好几个大单子,我都快高兴疯了。可后来……后来就不对劲了。我开始整晚整晚做噩梦,老是梦见一个看不清楚脸、穿着不认识的衣服的女人在我床边站着,也不说话,就那么站着。白天也老是精神恍惚,身上莫名其妙出现一些青紫色的印子,像是……像是被人掐的,最初我以为是我磕碰的。脾气也变得特别暴躁,一点就着,跟我爸妈都吵了好几次了……”
她越说越激动,几乎是在抽泣:“最吓人的是,我总觉得……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走到哪儿跟到哪儿。晚上睡觉,佛牌我明明放在客厅的供桌上,可早上醒来,它好几次都出现在我枕头边上,我想不起我什么时候拿过来的!王师傅,我跟别人说都以为我神经病,但是我没撒谎,我也找了几个人看了,各种送钱,烧纸,送替身,但是一点用也没有,师傅我是不是……是不是撞鬼了?我快受不了了……”
听完她的叙述,我心里大概有了个谱。这症状,确实像是被阴性灵体纠缠上了,而且感觉这股力量的路数,跟我平时处理的那些“本地”的仙家、祖先、冤亲债主不太一样,带着一种异域的、更加直白和强烈的侵扰性。
我让她别慌,先把那佛牌的清晰照片,前后左右都拍给我看看,还需要视频,再把她自己的生辰八字发过来
照片跟视频很快发过来了。那佛牌是金属材质,椭圆形,周边镶嵌着一些彩色的、像是珐琅或者琉璃的装饰,主尊是一个造型比较复杂的女性形象,周身似乎缠绕着什么藤蔓或丝线,面部表情似笑非笑,我看着看着,看到一个女人对我似笑非笑,但是想仔细看。又没了,我以为我精神恍惚了,就感觉护法临身了,他们出现,那一定是危险的信号,虽然他们不说话,但是我们这点默契还是有的。突然的消失,一定是仙家阻断了连接
我仔细端详着照片,心里基本确定了,这八成不是正经寺庙出来的“正牌”。正牌用料单纯,法相庄严,能量是平和正大的。而周琳这块,从材质和法相上看,更偏向于所谓的“阴牌”。阴牌的制作,往往会加入一些特殊的“料”,比如坟土、尸油、甚至骨灰等,并邀请(或者说禁锢)一些非人灵体,如横死者的亡灵、山林精怪等入住,以此来实现佩戴者一些比较急功近利的愿望,比如偏财、异性缘等等。效果可能来得快,但反噬的风险也极大,因为你在跟一个充满欲望和执念的灵体做交易。
再看周琳的八字,命格偏弱,火土虚浮,正是容易招感阴性物质的体质。在她时运低迷时请了这么个玩意儿,无异于引狼入室。
我让她找个时间,最好是白天,来我堂口一趟,当面看看。她这个情况比较特殊,因为毕竟我没接触过,还是谨慎一些好
第二天下午,周琳就来了。一见面,我心里又是一沉。这姑娘本人比照片上看起来还要憔悴,眼窝深陷,黑眼圈浓重,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青黄色。最重要的是,她一进门,我就感觉到一股阴冷、黏腻的气息随之而来,像一条无形的蛇,缠绕在她周身,尤其是她胸口佩戴佛牌的位置,那股异样的能量波动最为明显。
我这里原本平和的气场,也因为这股外来能量的侵入,而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你还带着佛牌?
“嗯带着,师傅……”周琳怯生生地回我一声,眼神躲闪,带着惊惧。
“坐吧。”我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给她倒了杯热水
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了一下胸口,点了点头,然后又像是被烫到一样赶紧松开。她这个动作令我有点错愕
“能把佛牌取下来给我看看吗?”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颤颤巍巍地从衣领里掏出了那根链子。当她把那块佛牌递到我面前时,我手指刚一触碰,一股强烈的寒意和怨念瞬间顺着指尖窜了上来,带着一种尖锐的敌意,让我手臂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我心中暗惊。这东西,里面的“住户”脾气不小,道行也不浅。它已经牢牢缠上了周琳,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宿主”和能量来源。
我放开手,仙家在我手心画个符。具体啥符,那我不知道,然后再拿就没啥事了。我仔细端详着手中的佛牌,那股阴冷的能量在其中盘旋,隐隐还透着一丝不甘和暴戾。这绝不是什么善茬。
“周琳,”我面色凝重地看着她,“你这块佛牌,来历不简单。里面住的,不是什么正神,恐怕是个怨气很重的‘阴灵’。你许愿得来的那些财运,是以透支你自身的气运和健康为代价的。”
周琳一听,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那……那怎么办?师傅,您一定能帮我送走它的,对不对?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我摇了摇头,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它跟你‘绑定’得太深了,而且这种事,跟我平时处理的不太一样,是来自异域的法则,我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我只能说,尽力试试看,先想办法跟它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谈拢,让它自行离开。但如果它不肯……那就在想办法,反正我尽力而为,但是保证不了”
后面的话我没说,但周琳显然明白了。她绝望地看着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让她在堂前坐好,自己净手上香,恭请老仙家,准备会一会这个来自暹罗的“不速之客”。我其实很少点香查事,除非特别严重的事,香点燃了,烟气却不像往常那样笔直上升,而是显得有些滞涩、散乱。
我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将意念投向那块佛牌。
起初是一片冰冷的黑暗,带着浓重的、异国语言的絮语,充满了诱惑与威胁。我尝试着传递出和解的意愿,询问它的诉求。
突然,一股尖锐、狂暴的意识猛地冲撞过来,带着无尽的贪婪和一种被禁锢已久的愤怒!它拒绝沟通,只传递出一个强烈的念头——它要这个宿主,它要更多的“供养”,它不会离开!
这股力量之强横,远超我的预料!它不像国内那些讲道理、可以协商的灵体,更像是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只有赤裸裸的占有欲!
感觉眉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刺痛,不得不立刻切断了感应,猛地睁开眼睛,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我有点打退堂鼓了,我也害怕,我也不是万能的,因为我不懂这个缘法,未必能解决的了,心中与仙家说,能处理咱们就处理,不冒险,仙家的反馈是,可以一试,我安心了一些,他们说能试,那就一定是建立在我能安全的条件下
“怎么样?师傅?”周琳紧张地问。
我看着她充满期盼的眼神,心里沉甸甸的。这次,怕是遇上硬茬子了。我自身的修为,加上堂口老仙家的力量,或许能暂时压制它,但想要彻底请走它,以我目前对泰国那边法门的了解,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东西,比我想的还要厉害。”我叹了口气,如实相告,“它不肯走,而且怨气极重。我……我暂时只能想办法先帮你压制住它,让你能好过一点。但想彻底解决,恐怕……”
周琳眼中的光,瞬间熄灭了。
看着这姑娘绝望的样子,再想想之前张阿姨的结局,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修行之路,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鬼外……还有更凶的鬼。这事儿,才刚刚开始,而我,已经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