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雾像一层薄纱,笼罩着宫殿的尖顶。
安妮公主站在镜前,指尖划过天鹅绒长裙上绣着的波西米亚鸢尾花纹。
侍女正在为她梳理及腰的金发,银质发梳穿过发丝时,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真的要这样吗?”安妮轻声问,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灰蓝色的眼眸里盛着化不开的忧愁。
三天前神圣罗马帝国宫相来信,详细描述了王兄在王宫中崩溃的模样,那些摔碎的瓷器、飞溅的酒液,还有他嘶哑的哭喊:“安妮,只有你能救波西米亚了。”
侍女将一枚鸽血红宝石项链系在她颈间,宝石的红光映在镜中,像一汪凝固的血。
“陛下也是别无选择,公主殿下。”侍女的声音带着同情,“明军的前锋已经渡过易北河,信使说他们的火炮能打到布拉格城墙下。”
安妮深吸一口气,推开窗户。秋风卷着寒意扑面而来,远处的河面上,几只水鸟正掠过雾气弥漫的水面。
她想起幼年时,父亲带着她在河畔喂天鹅,那时神圣罗马帝国的旗帜还飘扬在欧洲各地,没人能想到,一个来自东方的帝国会将铁蹄踏到德意志的心脏。
从巴黎到科隆的路途比想象中更艰险。安妮的马车在泥泞的道路上颠簸了十二天,沿途的村庄大多已是断壁残垣。
明军的斥候像幽灵般在林间穿梭,每当看到那些穿着红色战袍的士兵,护送的骑士们都会握紧腰间的长剑,直到对方出示朱文正的令牌,才敢松一口气。
进入科隆城时,安妮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这座莱茵河畔的古老城市已被明军彻底改造。
护城河上架起了中式吊桥,城墙垛口处架设着黑洞洞的火炮,街道两旁的房屋外挂着写有汉字的木牌,穿着短衫的中国商人与金发碧眼的欧洲人讨价还价,市集上甚至能听到卖茶叶和丝绸的吆喝声。
“公主殿下,英王殿下在主教宫等候。”明军将领掀开马车帘,他的盔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显然刚从战场回来。
安妮攥紧了裙角,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面对这个时而儒雅时而凶悍的丈夫,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主教宫的大厅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欧洲教堂惯有的熏香截然不同。
朱文正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身上穿着一件绣着五爪金龙的常服,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玉簪束起。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安妮,你来了。”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在你开口之前,本王要提醒你,你现在是本王的女人,屁股不要坐歪了!”
“殿下,诚如您所言!”安妮屈膝行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是,很遗憾……殿下,我此次确实代表神圣罗马帝国而来,希望能与殿下商议和平事宜。”
朱文正走到她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指尖的温度让安妮微微颤抖。
“和平?”他轻笑一声,“你们的皇帝在佛兰德斯杀了我三千弟兄时,怎么没想过和平?”
“那是一场误会……”安妮的声音越来越低,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混合着皮革和硝烟的味道。
“误会?”朱文正松开手,转身走到地图前,“我的火炮已经瞄准了布拉格,你觉得现在谈误会,是不是太晚了?”
“王兄并不奢求保留神圣罗马帝国全境,只求您仁慈,把波西米亚留给王室作为采邑。”
朱文正指着地图上的波西米亚地区,“瓦茨拉夫想要保留这片土地?可以,让他亲自来跪在我面前求饶。”
安妮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知道兄长的骄傲,那个连向教皇低头都不肯的男人,绝不会屈膝向一个东方将领臣服。
“殿下,”她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波西米亚的百姓是无辜的,他们已经经历了太多战乱。如果您能网开一面,我……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朱文正看着她泛红的眼角,突然笑了:“任何事?”
他的目光扫过她玲珑的身段,颈间跳动的宝石,还有那双泫然欲泣的眼睛,“这可是你说的。”
安妮被安排住在主教宫的东翼套房。房间里的陈设已经被彻底更换:丝绸床幔、青花瓷瓶、雕花木椅,连墙上挂着的宗教油画都换成了描绘中国山水的卷轴。
侍女告诉她,这是英王殿下特意吩咐的,要让她“宾至如归”。
入夜后,安妮坐在窗前,看着庭院里巡逻的明军士兵。
他们的盔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长矛上的红缨随风飘动。
她不知道朱文正会怎样对待自己,是像对待战利品一样随意处置,还是会提出更屈辱的条件。
房门被轻轻推开,朱文正带着一身酒气走进来。
他挥手让侍从退下,独自走到安妮面前。
“在想什么?”他拿起桌上的葡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在想殿下会如何处置波西米亚。”安妮低声说。
朱文正饮尽杯中酒,将空杯放在桌上:“那就要看公主的表现了。”
“卸甲!”
安妮公主伸手解开她的项链,宝石坠子落在地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瓦茨拉夫以为派个女人来就能改变战局?”他的手指划过她的锁骨,“不过他倒是没说错,你确实比那些只会打仗的诸侯有用。”
安妮的身体僵硬着,却不敢反抗。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拂过耳畔,带着危险的热度。“我只求将军放过我的族人。”
“殿下忙于军务,还从来没有碰过安妮,”她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今夜请允许安妮全身心奉献于您。”
朱文正扳过她的脸,吻去她的泪水,咸涩的味道让他喉咙发紧。
“很好。”他抱起她走向床铺,丝绸床幔落下,隔绝了窗外的月光。
那一夜格外漫长。
安妮起初的恐惧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她能感受到朱文正身上的狂野力量,在不断迎合中,也能在他的狂野中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你和那些欧洲女人不一样。”朱文正抚摸着她的金发,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她们只会尖叫和哭泣,而你……”他顿了顿,“你眼里有韧性。”
安妮蜷缩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殿下也和传说中不一样。”
她轻声说,“人们都说你是嗜血的恶魔,可我看到的……”
“看到什么?”朱文正追问。
“看到一个温柔而又有力量的英雄。”安妮鼓起勇气回答,“你的盔甲里藏着孤独。”
朱文正沉默了,黑暗中,安妮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
过了很久,他才低声说:“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每个人都戴着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