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王回府不久,萧昱取来一封密函,“父亲,靖王的信。”
萧王接过,打开,一目十行地看了,又将信置于灯下烧掉,拢起手在书房踱起步来。
他近来越发后悔,当初不应当那般草率地对太子下手,当年那孩子性子莽撞冲动,心性尚不成熟,如若稍稍动些手段笼络利诱,应当可以为自己所用,徐徐图之,不是不能达到他的目的。
而不是现在这般,太子视他如仇敌,他却拿他没有办法。
白日里看到太子那边敏锐,他越发明白,有朝一日太子登基,萧家顷刻就会大厦倾覆。
“见见吧。”他沉声对萧昱道。
萧昱愣了愣,他只是例行公事将信拿给萧王,只觉得萧王还会如从前一般不做回应,却没成想这次却是要见。
“父亲……”他刚想开口,萧王却挥手打断他,“不用劝我,我自有计较。”
萧昱只能皱眉收声,就听萧王又道:“他被皇帝监视着,恐怕进出不便,我们乔装去见他。”
萧昱拱手称“是”。
第二日,萧王便带着萧世子乔装成送菜的摊贩进了靖王府。
靖王勾了一侧的唇角,“王爷,也太过小心了些,到我这里吃个茶而已,皇帝又不会怎样。”
萧王微笑点头,却不做回应。
靖王挑眉,将他和萧昱迎进书房。
见萧王坐定,靖王道:“既然来了,我就明人不说暗话,结盟之事,王爷意下如何?”
萧王拢了手,眯眼看向靖王,“王爷想做什么?”
靖王一顿,又哈哈笑出两声,才探了身子挨近萧王,“王爷不知道?”
萧王微微收了下巴,轻轻摇头,“我与王爷并无私交,怎会知晓?”
靖王冷眸一闪,伸手一把拉住萧王的手臂,用力往身前一扯,萧王被他拉得一个趔趄,身后萧昱赶忙上前去扶。
“王爷,您做什么?!”他忍不住对靖王瞪眼。
靖王抬眸暼他,“萧世子,你爹优柔寡断,就等拉着你萧府满门陪葬,你还问我要做什么?”
萧昱愕然,他疑惑地转头去看萧王。
萧王瞪他一眼,“出去!”
“父亲!”萧昱喊。
“出去!”萧王疾言厉色。
萧昱只能拱拱手,退了出去。
见人走了,靖王这才松了萧王的手,“怎样?考虑得如何?”
萧王端正坐好,伸手捋了捋被他攥出褶子的袖口,“你也不必吓我,即便日后那小子上台,也不会轻易动我萧家,朝廷里哪个衙门没有我萧家的人?”
靖王冷笑,“可你差点要了他的命。”
“王爷慎言!”萧王拔高嗓门,厉声制止,她皱眉盯着靖王,面上不见表情,深眸中却浸满寒霜,大热的天,却看得靖王心头发寒。
他不由眨眼,避开萧王的凝视,对上这个比自己大了两轮的奸猾老臣,他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见他收了气势,萧王才缓了神色,“钱,你得自己去抢。”
他不看靖王,自顾自倒茶。
“吴江图家已经被抄,现在接管的人姓曹,我会提前跟他们打好招呼。”萧王悠悠端起面前的杯子,“五百万两。”
靖王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紧接着他腾地站起身,对着萧王恭敬一揖,“王爷如此大义,我赵猷佩服!”
五百万两,就这么轻飘飘地给他了,这萧王果然惜命,萧家实在钱多!再抬起头,他看萧王的眼睛都仿佛在发光。
妥妥的财神爷!
等萧王出来,萧昱迎上去,“父亲答应他了?”
“嗯,你也派人去跟曹猷讲清厉害。”
“父亲,我们如此,即便靖王真能成事,萧家也是他砧板上的鱼肉。”萧昱懊恼不已,“我萧家怎就落得如此田地?!”
萧王拍拍他的肩,“怕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萧家还在,银子就赚不完。”
萧昱狠狠攥了拳,用力点点头,萧王难得对他和蔼劝慰,让他再无反驳之势。
接下来的半个月,陆盛楠都在侯府安静养伤,蔡铃儿、苏九娘、就连慕容景程也带着穆依娜来侯府看过她,送来了各式吃食还是解闷的画本子。
轩哥儿更是抓着陆盛楠不撒手,一定要抱抱,綦锋无奈,又怕扭得麻花一样的他伤了陆盛楠,只能一手把他拎到陆盛楠腿上,再伸手自背后托住他。
陆盛楠这才得以单手环着他。
轩哥将小脑袋紧紧靠在陆盛楠胸口,委屈地眼里泪花闪闪,看得綦锋直摇头。
李老夫人和陆老夫人也都先后来了侯府,自然受到了侯府老夫人的盛情招待,二人俱都受宠若惊,对老夫人明里暗里表露出的结亲意愿,都表示乐见其成。
綦锋来找陆盛楠,“给爹娘写封信吧,得正式跟他们说说结亲的事。”
陆盛楠觑他,“侯爷,我如今可写不了字呢。”
如此一本正经地谈婚论嫁,让她觉得很是不好意思,不由举了扇子遮在面上。
綦锋拖了凳子,挨着她,“你说,我写。”
说着,抬手扯下扇子。
面上没了遮挡,陆盛楠整个人落入一双脉脉含情的眸中,那眸子仿若深潭,让她不由地沉沦,好似要被淹没一般。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面颊也有些热起来,她自綦锋手里夺过扇子,在面上扇着,“侯爷要写什么?”
綦锋望她一笑,清了清嗓子,“久仰泰山大人高义,德行昭昭,如松如柏,素令晚辈敬仰。”
陆盛楠噗嗤笑出声来,“侯爷原来也这样会拍人马屁。”
綦锋低笑,“我是真心,不是拍马,陆大人无论人品学识,我都钦佩非常。”
陆盛楠抿唇笑着点头,“侯爷继续。”
綦锋温柔回望着她,“今冒昧修书,实因对令爱一见倾心。月下花前,蒙其温婉贤淑之姿,兰心蕙质之态,自魂牵梦萦,情根深种。”他声音低沉下来,眼中似有情丝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