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做会稽太守?”
王通大笑:“既然说是归顺,又说要唯本公马首是瞻,自然是任由本公安排,哪能自求官职?”
“此言谬矣!”
阚泽道:“吴公虽是归顺,亦恐乾公加害,此人之常情也。乾公乃英明之主,自该明白。”
“我明白?”
王通笑道:“我确实明白,尔等所谋,在我看来,不过掩耳盗铃罢了,我又岂会不明白?!”
“这……”阚泽有些不明所以。
王通懒得跟他理论,直接上前拉了他,一同登上望楼,递给他一个望远镜,说道:“你拿这个看看,你也会明白。”
“这是……”
“望远镜!”
“这就是望远镜?”
“正是!”
关于王通有望远镜的事情,至今只是一种传说。很多人都把这种传说当成是一种以讹传讹的谬传。
诸侯们则认为是王通为了增加民望,而用这种谬传来将自己神化。
就如同大贤良师用符水给人治病一样,旨在让百姓崇拜,实为子虚乌有之事。
为此,诸侯们还纷纷要求治下的百姓:不信谣、不传谣、不造谣,一切以诸侯的将军府发布的消息为准。
却没想到,王通真的递给他一个望远镜。
赶紧接过来。
将信将疑地凑到眼睛前,在王通的指点下向城内看去。这一见之下,顿时发出“啊呀”一声,手中的望远镜差点就要掉到地上。
“真是太神奇了!”
阚泽忍不住说道:“相隔数里,山阴城内的情况却能尽收眼底。乾公巧思,竟然制出如此利器!当真是夺天地之造化,化腐朽为神奇!
如此天纵之才,吴公败得不冤啊。想来乾公带我来望楼,又让我用此物看山阴城,应该是看到了某些异常,而怀疑吴公归顺的诚意?”
“确实如此。”
王通道:“孙权若真想归顺,就不会在派出使者求降的同时,挑选出万余精锐之士另成一营,这分明就想以诈降为饵,行绝地反击之事。”
阚泽闻言,低头不语。
因为王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再狡辩也没有用。
这个举动,倒让王通更加高看他一眼。
略一沉吟,便开说道:“我久闻德润之名,对德润素来敬重。若能来我帐下,必待之如宾,予以重用,让你一展英才。”
这是很明显的招揽之意。
正常来说,王通现在的势力如日中天,绝非孙权所能比。只要是稍微明智一些的人,面对王通如此厚待,必然不会拒绝。
然而,王通还是小看了阚泽。
孙权没有让张昭、张纮、张温、朱桓他们为使,却派阚泽过来,果然是有原因的。
主要原因就是因为阚泽性格忠直,又没有家族的势力的拖累。若是用其它人为使,难保他们不会考虑到背后家族的利益,而在王通开出什么丰厚的条件之后,顺势暗中投靠了王通。
而阚泽本就是贫苦百姓出身,身后并没有什么大家族,根本就没有必要去考虑整个大家族的利益问题。
听了王通的招揽之言后,阚泽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欣喜之色。而是向王通施了一礼道:
“乾公确实是天下英主,但阚某已经效忠于吴公。如今吴公尚在,断不会另投他人。况且,阚某此次乃是使者,身为使者,自有使命在身。纵然谋事不成,也该亲自回城向吴公禀报。”
“德润倒是忠义之士。”
王通笑道:“可是,你现在已经看到了本公的望远镜,这望远镜乃是机密之物,我又怎会放心让你回到城内?”
“这个……”
阚泽有些发愣,感觉自己似乎掉进了王通设下的圈套。
但是,也只是略一沉吟,便说道:“乾公既然说敬重于我,自该相信阚某的人品。若我说不会将望远镜之事告知吴公,乾公是否相信?”
“我信你个……”
“鬼”字最终还是没说出来,让阚泽听成了“我信你”。
阚泽有些动容,他没想到王通真的会相信他,因此,表情有些复杂。
但最后还是说了一句:“多谢将军,阚某只是使者,并非细作,并没有肩负刺探军机之责。
因此,望远镜之事我必不会告知任何人。然两军相争,各为其主。今当就此告辞,回城向吴公复命。”
说罢,便向王通深深一揖,施施然走下望楼,向城中走去。
冬日的斜阳,将阚泽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
王通并没有阻止阚泽。
正如阚泽所说,两军相争,各为其主。
至于望远镜的事情,就算孙权知道了也没什么关系。倒不如索性用它来检验一下阚泽的人品。
若是他说话算话。
在孙权败亡之后,王通会重用于他。若是不能信守承诺,到时候便杀了摸尸。
……
在阚泽走了之后,王通继续做着“困敌”的工作。
第一道围城壕沟已经挖掘完毕。
壕沟宽五丈,深两丈,底上插着削尖的竹竿,再蓄上水。只要人掉下去,要么被淹死,要么被竹签刺穿身体而死。
胸墙上,则斜插削尖的木桩,如同巨矛一般的桩尖,指向城墙一方。密密麻麻的尖桩,如同密集长矛阵一样,令人望而生畏。
而现在,那些民夫们又在挖掘第二道围城壕沟。按计划,这样的壕沟+胸墙的围城防线,至少要挖上五道。
总之,就是不给孙权任何突围的机会。
至于那些民夫。
虽是“强征”而来。
王通却并没有亏待他们,不仅每天可以吃饱,还有工钱可拿。
……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
第三天早上,正当王通在议事时,那个阚泽又来了。
王通让人将他接入帐中,
问道:“孙权又让你来为使?”
然而,阚泽的表情却有些奇怪,回答也让人莫名其妙。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而是说:“是,亦不是。”
“何意?”王通不解地问道:
阚泽闻言,先是向王通深深一揖,才低声说道:“阚某此来,名为孙氏使者,实则受潘璋将军所托。”
“潘璋?”
“是的。”
阚泽道:“我与潘璋,乃是莫逆之交,情同兄弟。此前不久,潘璋将军因性格刚烈,直言犯颜,被孙权打了八十军棍,打得皮开肉绽,几欲身残。
潘璋听说孙权派阚某为使,便在阚某出城之前,私会于我,求我代为联络乾公,欲里应外合,共谋孙氏!”
王通闻言,霍然而起。
问道:“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
“你确定不是苦肉计?”
“哪能呢……”
“好好好!”
王通放声大笑:“真是天助我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