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烟眼里透着妥协之色,“砚之,我想通了,新合约我签——但前提是你不干涉我结婚生子,等我完婚生子之后,我会继续配合实验室,定期献血。”
顾砚之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仿佛能洞悉一切。
“高洋。”他唤道。
候在一旁的高洋立即将文件移到她这边,“这是在旧合约的条款上,补充的新条约,明确了不干涉你的婚姻及生育的条款,沈小姐看清楚,没问题可以签了。”
沈婉烟看着终生捐献四个字,就像一根针,狠狠扎进心脏,她在会议桌下的拳头攥紧,顾砚之果然够狠,一点活路都没有给她。
这是要榨干她最后一滴血吗?难道她七老八十了,还要给他的后代捐血吗?
强烈的屈辱和不甘像藤一样缠住她的心脏,以后,只要顾家需要,她就得像个移动血库一样,随时被取血。
沈婉烟也知道,顾砚之不愿放弃她,是因为她的血还是有价值的,一方面用于专为他的家族做研究,另一方面,也担心后代遗传还需要她的血救命。
这个念头顿时让她呼吸一滞。
她的命竟然也要为苏晚的后代保障健康?
“你可以签字,也可以拒签。”顾砚之不带任何感情的出声。
沈婉烟抬起头,逆着光的男人,就像坐在神坛上的冰冷神只,漠然地看着她。
既然她已经做好决定,她当然要签。
她翻看了违约金的那一页,气得猛地抬头,“违约金为什么翻了一倍?明明是一百亿的,为什么变成了两百亿?”
“你可以考虑,也可以不签。”顾砚微微向后靠向椅背,声线依旧听不出任何情绪。
沈婉烟死死地盯着他,试图从这张英俊的脸上看到对她的一丝心疼和可怜。
却什么都没有。
他甚至不屑解释翻一倍的违约金。
而她更可怜,连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没有。
原来,十八岁那年,她遇到的不是神啊!是披着天使外衣的恶魔。
不过,沈婉烟内心也有着算计,只要拿到王振的资产,两百亿也不算什么。
沈婉烟翻到了其中一个条款,一旦她迈入婚姻,可享有为期三十六个月的生育豁免期,此期间暂停一切血液采集义务。
这正是沈婉烟想要的权利,这三年对她至关重要,她要调养身体,成功怀妇,稳固地位。
“好,我签。”沈婉烟没有犹豫,她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两份文件签完后,她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想到什么,她眯眸问道,“所以,我之前享有的权益还是没有变?”
她指的资源交换以及每年规定日期的赠予权。
顾砚之淡淡点了下头,“你可以走了。”
沈婉烟脸一热,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走出了会议室。
她一走,高洋便说道,“沈小姐这是对王太太的位置,势在必得了。”
顾砚之起身迈步出会议室的门,同时回答道,“她的人生,与我无关。”
高垂心中了然,老板并非对沈婉烟的野心一无所知,他只是不在意。
苏晚的研究已经根治了顾家人的病症,沈婉烟的血液重要性已经降低。
老板之所以还愿意花钱维系与沈婉烟的交易,是在给未来的变数做准备。
也是为顾家留一份保障。
也许沈婉烟的血在将来失效,但老板不会放弃对他家人生命的负责。
从他拟定这份新合约来看,他并不会干涉沈婉烟的婚姻和生育,甚至沈婉烟攀附谁,他只要不影响合约即可。
高洋不由暗想,如果当年沈婉烟和老板的交易,她不越界的话——
或许老板会给她妥善安置的生活。
可沈婉烟在享受资源和物质的同时,还贪心地想要更多,想要顾太太的名分,想要老板的心。
沈婉烟拿着新合约坐进车里,紧紧捏着合同,她知道,今后只要她安分听话,顾砚之也不会找她麻烦的,但她若试图挣脱,那两百亿违约金和顾氏的法务团队,会让她明白代价。
沈婉烟深呼吸一口气,朝刘艳道,“去你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中医那里。”
她必须要立刻调理身体,进入试管周期,她不能再等了,她必须尽快怀上孩子。
晚上,苏晚陪着女儿认字,自上次教她认字之后,苏晚也有几天没教了,她刚翻开一页认字书,顾莺立即得意道,“妈妈,这些字我都会认。”
苏晚笑了一下,“好,那认给妈妈听听?”
顾莺立即清晰大声的念出苏晚所指的字,苏晚一连翻到了第十页,女儿都准确地念出,甚至还会组词。
苏晚心中有了不小的触动,她知道这些都是顾砚之教她认的。
看来在她忙于研究的日子里,是顾砚之在耐心的,一点一滴的教会了女儿这些。
顾砚之在父亲这个身份上,的确是一个合格的好父亲。
苏晚收起思绪,由衷地夸奖着女儿,“真棒。”
“妈妈,你是在夸我还是在夸爸爸呀!”顾莺歪着小脑袋朝她问道。
苏晚被女儿这句天真的话愣了一下,她温柔地回答道,“都很棒。”
“耶!妈妈终于夸爸爸喽!”顾莺突然开心地弯起大眼睛,小脸上洋溢着被夸奖的快乐。
同时,也有妈妈对爸爸夸奖的开心。
她不由暗想着,明天她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爸爸,让爸爸也开心一下。
次日一早,顾砚之准时在门口接女儿,这次苏晚没有陪着一起送了。
“妈妈再见。”顾莺挥着小手,开心牵起父亲的大手去上学了。
顾砚之的车子驶出地下车库,顾莺坐在后排愉快地晃动着小腿。
“爸爸。”顾莺清脆的声音响起,带着迫不及待的分享欲,“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顾砚之从后视镜看向女儿,语气配合的充满了兴趣,“哦!什么秘密?”
“昨天晚上妈妈夸我认字认得快,记得牢。”顾莺晃着小脑袋,一脸骄傲。
“你本来就很聪明。”顾砚之的声音透着来自父肯的肯定和宠溺。
顾莺继续兴奋道,“妈妈夸我很棒,我问她是在夸我还是夸爸爸,妈妈说——”顾莺拉长着语调,学着苏晚的语气,“都很棒。”
顾砚之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顿,
这确定是苏晚说出来的话吗?
“爸爸,妈妈的意思是,我和你都很棒哦!”顾莺还生怕父亲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顾砚之深邃的眼眸漾开一串笑意,低沉道,“嗯,爸爸知道。”
“妈妈夸你了,那你开心吗?”顾莺追问一句。
“嗯,爸爸很开心。”顾砚之勾起嘴角,显然不是装出来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