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亚平正对着图纸发愁,一听陈兴平要用车,想都没想,立刻放下图纸,满脸堆笑:“哎呀,兴平老弟!用车?没问题!一句话的事!我这就安排司机,最好的那辆吉普,保证把叔和婶子舒舒服服送回去!”
他现在是把陈兴平当祖宗供着,生怕怠慢一点。
技术指导的合同刚签,就指着陈兴平在关键时候救命呢。
吉普车一路开回陈家坳,扬起一路黄尘。
车子在村口一停,立刻引来了围观。二十多天没见,陈兴平一家从城里回来了!
赵亚平的一千块钱奖励到手后,陈兴平去供销社买了不少的奶粉和东西一并带回来。
村里人看着陈兴平一家回来了,都羡慕得不行。
“哎哟!明德叔!秀兰婶子!回来啦?”
“是兴平的车!乖乖,吉普车送回来的!”
“在城里待了快一个月,这都快成城里人了吧?”
“秀兰嫂子,听说你在城里大医院生的娃?可真享福了!”
“可不嘛,咱们村头一份儿!生个娃还跑城里去,命真好!”
七嘴八舌的声音里,羡慕是藏不住的。
王秀兰被陈明德扶着下车,脸上带着点疲惫的笑,但听着大家伙的话,心里也舒坦了些。
林允棠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陈新禾,小心地避开人群。
村里人自然不知道他们在城里经历的惊险和波折,只看到表面的风光。
在众人好奇又带着点酸意的议论声中,陈兴平一家回到了阔别二十多天的家。
推开院门,一股子尘土气。
屋里桌椅上蒙了层灰。
林允棠赶紧把陈新禾放在院里铺了褥子的小竹车上,让她晒晒太阳。
陈兴平把王秀兰小心扶进里屋床上躺好。
“还是咱这床上睡着得劲。”王秀兰躺下,长长舒了口气。
陈明德也点头:“是啊,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陈兴平没说话,和爹一起动手收拾。扫灰、擦桌子、归置东西。
一通忙活下来,屋里清爽多了。
陈明德和王秀兰看着熟悉的屋子收拾干净,笑得合不拢嘴。
还是在村里待着舒服啊。
晚上,陈兴平下厨做了几个家常菜,一家人围坐在堂屋的方桌前吃饭。
昏黄的灯光下,碗筷碰撞的声音,陈新禾偶尔的哼唧,透着久违的安稳。
吃完饭,天刚擦黑。
林允棠抱着新禾在院子里轻轻晃着,陈兴平蹲在旁边,用一根草茎逗弄儿子的小手。
新禾被逗得咧开没牙的嘴,小手乱抓。
“咯咯…”小家伙发出细小的笑声。
林允棠也笑了:“瞧她乐的。”
陈兴平眼里也带了暖意,刚想伸手摸摸妹妹的小脸,院门“哐当”一声被猛地推开!
“兴平哥!兴平哥!不好了!”邓通像一阵风似的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脸都白了,“陈其…陈其他马上要过门的媳妇儿…跳河了!”
他声音又大又急,像炸雷一样。
正笑着的陈新禾被吓得小嘴一瘪,“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小身子在林允棠怀里直抖。
林允棠赶紧拍着孩子后背哄:“哦哦,不哭不哭,新禾不怕…”
陈兴平“腾”地站起来:“跳河?人呢?”
“在…在村西头…老河湾…”邓通喘着粗气,“陈其跳下去救她了…岸上有人…可水流急…”
陈兴平二话没说,对林允棠丢下一句:“你看好孩子和娘!”
人已经像箭一样冲出了院子,邓通紧随其后。
两人在昏暗的村道上狂奔,生怕跑慢了来不及救人。
“怎么回事?”陈兴平边跑边问,气息不乱。
“秀秀…金秀秀!”邓通跑得呼哧带喘,“陈其没过门的媳妇儿!眼瞅着还有两三天就办事了…她家…她家突然变卦了!”
“变卦?”
“嗯!金秀秀家…非要把她嫁给她表哥!不让她嫁陈其了!可秀秀跟陈其有感情,死活不同意…她家里就把她锁屋里了…她…她不知咋跑出来了,跑来找陈其…结果她家里人追来,硬说陈其耍流氓拐人!还要去公社告!秀秀…秀秀怕连累陈其被抓,自己…自己想不开,一头就扎河里了!”
邓通的话断断续续,但意思清楚。
陈兴平眉头拧紧,脚下更快了。
自己之所以赶着回村,就是为了赶上时间和陈其的喜酒。
陈其马上都要结婚了。
结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陈兴平都没想到,陈其这婚事,前期这么顺利,临到快要修成正果了,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两人还没到河边,就听见嘈杂的人声和水花声。
昏暗的天光下,老河湾的浅滩处挤着不少闻讯赶来的村汉子。
有人拿着长竹竿往水里探,有人举着马灯照明,七嘴八舌地喊着。
“陈其!抓住!抓住她!”
“往这边来!这边水浅!”
“哎呀小心!那边有漩涡!”
“递杆子!快!”
河中心,水花翻腾。
陈其正死死抱着一个挣扎的身影,正是金秀秀。
金秀秀显然呛了水,手脚还在本能地扑腾,陈其则憋着劲,一手箍紧她的腰,一手拼命划水,想往岸边靠。但
水流裹挟着两人,加上金秀秀的挣扎,让他游得异常吃力,好几次差点被带得沉下去。
“陈其!坚持住!”岸上有人吼。
陈兴平冲到水边,甩掉脚上的鞋,没有丝毫犹豫,“噗通”一声扎进了冰冷的河水里,奋力向那团挣扎的水花游去。
邓通见状,立马脱鞋说道。
“兴平哥,我跟你一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