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最后的话她听懂了,这是让她归降的意思。主子想让她活。
真奇怪,主子明明平日里总是骂她,却救了她两次。
迎着皇帝平静的目光,程书墨朝她行叩拜礼。
......
遣散了旁人,姚念笙的尸体也被带了下去。
姚浔之独自一人坐在刚刚还血流成河的大殿中。
几案上的烛火噼啪作响。
她想了又想,开始在宣纸上不停地写着什么。
......
姜佩卓三人同赵澄一起被姚浔之赶出了宫殿,四人并肩走在出宫的大道上。
“陛下说,给你准几日假。”
“是吗,那真好...诶,你那袖箭不错。”
“过奖、过奖...”
说着连自己都觉得干巴巴的对话,就这么一路走到了宫外。
小厮从各自的马车上下来,为主子置凳撩帘。
姜佩卓没看到姜阿珂的面孔,怔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今天已经让他先回府了。
“姜佩卓,你说陛下她...”
“应该无事的,她独自冷静冷静,或许会好很多。”姜佩卓拍拍她的肩膀。
姚念笙死了,赵澄居然也有些难过。
没想到她看起来作恶多端,但竟然是个人。她在心中感慨着,登上了回府的马车。
“妻主,今日姜阿珂...他...?”苏淮试探地问道。
“对,我让他先回府了,一切等明日再说吧。”姜佩卓感觉身子有些疲累。“这就是你之前支支吾吾不肯讲的事吧?”
“...对,妻主,淮错了...”苏淮低下头去,又被姜佩卓托着下巴抬了起来。
“什么错不错的,别总自己乱想。”她靠在车厢上长舒一口气:“今夜都累坏了吧,回去赶紧休息。”
随后关心着谢君宴独自躲在偏殿中害不害怕,距离晚饭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他们现在饿不饿、渴不渴...
......
次日清晨,姜佩卓揉着微微发痛的头打开了房门。
刚想往外走,却被跪在门口的男子吓得倒退了好几步,差点退回了床上。
“妻主?”苏淮闻声走来。
按下夫郎的手,姜佩卓独自走到门外,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躯,不知道眼前人究竟跪了多久。
“你...”
不等姜佩卓说话,姜阿珂便开始不住的磕头。
力道比昨天在偏殿中还大。
“求主子...求主子别赶我走...”他小声啜泣着。
“我、我再也不敢了,不敢再有任何旁的心思了,真的...求您。”
说罢,他伸出手试探性的去拉姜佩卓的衣角。
但在碰到衣服的前一刻生生停了下来。
他这样的人...吃住都和女子一起的人...主子定会嫌弃的吧。
他心中闪过自嘲。
自己好大的胆子,昨天竟敢生出来那般心思!
就算情况再危急,自己这样的身份是不配同主子做那种事的,应去寻了淮主子来才对。
姜阿珂现在不敢奢求其他,只求姜佩卓能够不赶他离开,让他继续在姜家伺候就好。
哪怕、哪怕做个粗使下人也好,日日见不到主子也好...只要能留下。
姜佩卓看着之前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叹了一口气。
跪在地上的人应声抖了抖。
“你...且先起来。”
“求主子别赶我走,我做什么都可以...”姜阿珂只会说出这句话。
见无法沟通,姜佩卓索性蹲了下来,与姜阿珂平视。
“不赶你走。”
短短四个字止住了姜阿珂不停的重复。
他红着一双眼睛看向姜佩卓。
“此事你可曾告诉过旁人?”姜佩卓严肃道。
“不曾!不曾!没有告诉过任何...”姜阿珂的声音骤然降了下来。“但是小柳知道。”
“主子要罚就罚我吧,是我不让他说出去的。”他又开始磕头求饶。
“主子,别罚阿珂姐...哥,他、他昨晚跪了一夜...您罚我吧!”
小柳闻声赶来,利落地跪在了姜阿珂旁边。
“哎,好在旁人不知道此事。”姜佩卓揉揉眉心:“你们都先起来吧,我得先进宫一趟。既然没旁人知晓,你...就先和之前一样办事吧。”
“是!是!多谢主子!”姜阿珂的欣喜从眼中溢出。
苏淮将姜佩卓从地上搀起来,又一把将跪在地上的姜阿珂和小柳拎了起来。
“现在回去休息,给你一日的假,明日再开始干活。”苏淮替姜佩卓发布了命令。
“至于住宿...”苏淮回头确认了妻主的态度:“差下人给你收拾出一间单独的屋子先住下吧,旁人问起来你就说是主子的奖赏便是。”
待二人走远后,姜阿珂再也支撑不住,手撑着墙才能勉强站立。
“阿珂...哥,你现在感觉如何了?”小柳在一旁焦急地问着,却看到姜阿珂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担心更甚。
“阿珂哥,有句话不当说,但我怕不说你将来会更难受。你倾心于主子,本就是做下人的大忌,更何况你昨日还...现在主子不仅留下了你,还为你单独分了屋子,这是主子仁慈,哥哥你可莫要再生旁的念头了。”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姜阿珂摸摸小柳的头,愣了片刻,才答应下来。
“好,别担心了,我自己会做好的。倒是对不住你,害你这么担心。”
“哥你说的什么话...你我二人自幼便互相照顾...”
姜阿珂没哭,反倒是毫发无伤的小柳哭得直打嗝。
有小厮路过,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调笑一番。
姜阿珂只得强打精神,将人揽进怀中,笑着呵斥那人离开。
......
早朝之时,看着坐在高堂上精神绝佳的姚浔之,姜佩卓揉了揉眼。
她看向赵澄,小声道:“陛下今日怎的如此精神?”
赵澄打了个哈欠:“谁知道呢?亏我昨天还那么担心她...早知道多睡会儿了。”
“你们声小点,我听得见...”
顶上传来姚浔之无奈的声音。
姜、赵二人瞬间闭嘴。
真的是累坏了,都给忘了按照现在的官职,二人站得都离皇帝无比的近,再也不能和之前那样在人群中说小话都不会被发现了。
在一阵阵的钟鼓声中,姚浔之开始宣布昨夜发生的事,并且对相关之人进行了定罪。
姚念笙已死,其余党均发配边疆,唯程书墨将功折罪,饶她一命,仅做降级处置。
至于番邦逆贼,全部处死,以震其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