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昼连忙站到宋采身边,温声道:
“伯母,玉儿只怕你劳累,并非故意针对我。”
他端的是知书达理,体贴入微的好形象。
宋采叹一口气,做一顿饭并不累,他对叶玉道:“你跟我过来。”
刘景昼这件事,还要解决一下。
起初,宋采根本不相信他是叶玉曾经的夫君,但他说得有鼻子有眼,把叶玉以往的几件事说出来。
听说还是个廷尉,看县令对他恭恭敬敬,不像是骗子。
他时常来庵堂中帮些小忙,没什么人搭理他,直到一群孩童玩闹时不小心推倒刚砌的新墙,砸伤了他的手臂。
他是高高在上的九卿,宋采不好的罪人,每日给他送饭菜,希望不要怪罪到孩童身上。
没想到这男子不挑剔,送什么都吃,也没任何埋怨,只说下回定能做得更好,是他没注意才被砸到的,懂事又知礼,惹人怜惜。
他们接触几日,发现刘景昼为人乐观开朗、潇洒不羁,性情不错。
宋采的戒心与防备都消散。
一头雾水的叶玉跟着宋采进房间,房门倒扣,宋采的脸立即拉下来。
“他说是被你抛弃的夫君,这可是真的?”
叶玉正想问点什么,刘景昼怎么在她家里如此随意?为何阿娘偏向他,她刚张嘴就被这句话堵住了。
“夫君?”
叶玉慌了神,怔愣片刻,这刘景昼趁她不在家中,胡说八道什么?
知女莫若母,宋采本是询问,看见她这心虚的模样,这与承认没有任何区别。
宋采厉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玉吓了一跳,立即站直身子,扭扭捏捏地拧着袖子。
宋采觉得如果不是被逼迫,是自愿成婚,这得对人负责,抛家弃夫算什么?
叶玉不知刘景昼到底说了多少,她支支吾吾没法回答。
面对宋采的目光。
叶玉想了想,拧着眉头道:“阿娘,过去的事情是我糊涂,就当做没有发生吧。”
总不能说刘景昼这样的夫君,还有三个吧?
想到这,叶玉更心虚了。
她缩了缩脖子,嘟囔道:“我与他没有定下婚书,也没有肌肤之亲,不过小孩子胡闹而已,当不得真,我早就向他认错致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她不知道刘景昼透漏了多少往事,但他最好别全都抖出来,否则有他好受的!
骗钱嫁人这种事,她以前在哪里都能随口说出来,顺便卖惨博同情。
现在站在宋采面前,她绝不会这样。
她喜欢正直善良的女儿,而不是以前坑蒙拐骗的叶玉。
宋采皱眉,没有婚书?也没有肌肤之亲?
她松一口气,这样就好应付了。
宋采语气柔和下来,低声问:“能不能把前因后果告诉我?”
叶玉不敢说实话,也不愿意撒谎,“刘景昼说的就是事实,我就不多赘述了。”
宋采看她嘴巴严实,也不再逼问。
那刘景昼说他昔日与叶玉阴差阳错之下成婚拜堂,后来叶玉说家中有事,一去不回,他这才追到这里。
但是看叶玉面色,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宋采多打量她几分,顶着这样的目光,叶玉后背僵直,讷讷道:“阿娘,这件事我会跟刘景昼商量好,不过是一件小事,我会解决的。”
宋采严肃道:“小事?这件事在十里八乡都传开了,还是小事?”
“啥?!!!”叶玉喊一声,嗓音破了。
这刘景昼到底在干什么?居然敢坏她名誉!
这正是宋采生气之处,她本来挺喜欢崔久那孩子,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夫君,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叶玉转身夺门而出,看见刘景昼摇着扇子,那双风流多情的凤眸微眯,正与刘大娘说话。
“刘婶放心,不管玉儿认不认我这个夫君,我都是长治的女婿,您的事就是我的事。”
叶玉皱眉,听听,这是人话吗?
刘大娘笑咧嘴,满意地打量刘景昼,这神仙般的人儿如此嘴甜,身份还不错,配叶玉真是好极了。
刘景昼含笑说,“您姓刘,我也姓刘,说不定咱们祖上是一家人呢,在这里相遇就是注定的缘分。”
“啊,对对对。”
刘大娘只顾着沉迷于刘景昼的样貌,一味地附和他的话。
叶玉握紧拳头,悄悄地出现在刘景昼身后,“刘大人,在哪里都混得开啊?”
正笑得如沐春风的刘景昼一愣,这么快就谈完了?
他缓缓转身,看见叶玉咬牙切齿的模样,立即道:
“玉儿,我的手还伤着呢,经不起你的打,要不等我伤好了,随便你怎么打都可以。”
打人?
走出来的宋采听得此话,两眼瞪着叶玉后背,“有事坐下来好商量,何必打人?”
刚露出凶相的叶玉立即收敛神色。
刘大娘知道叶玉的习性,一贯以拳头服人,她开口劝一句。
“从前你打别人就算了,自家夫婿打坏了怎么办?我觉得小刘人还挺好的。”
小刘?
叶玉不可置信地扫一眼刘景昼,又看刘婶与宋采。
刘景昼是给她们灌什么迷魂汤吗?她什么都没做,一个个都为他说话。
”你……你们……“叶玉张嘴,气得不知该说什么。
她何时说要打人了,她是这样的人吗?
刘景昼抿唇不语,暗自窃喜。
怪不得话本子上的媳妇只需装乖扮弱拿下婆母,就可以在家中拿捏丈夫,立于不败之地。
他不过转换身份,学得一点皮毛,竟然如此有效!
先拿下叶玉的亲友、家眷,一步步慢慢蚕食,让她点头答应与他在一起,不过是早晚的事。
想到这里,刘景昼开口道:“刘婶、伯母,我对玉儿是一片真心,她就是打死我也甘愿。”
说完,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深情款款地盯着叶玉后脑勺。
叶玉:“!!!”
这看在宋采眼里,不由得叹惋,这年轻小子一片情深啊~
刘婶听了,暗忖这小子真抗揍,居然敢说大话。
叶玉向刘景昼投去一个警告的锐利目光,低声道:“闭嘴!”
刘景昼适时缩了缩脖子,一副妻管严的模样。
“玉儿,我不远万里来这里找你,只是想求你给我一个破镜重圆的机会。”
都用上“求”这个字眼了。
刘大娘实在看不下去,劝和道:“小玉,老话说得好,易求无价宝,难觅有情郎,我觉得他不错,你考虑一下吧。”
宋采没说话,女儿的心意由她自己做主,但看见刘景昼这般受气包模样,不免生出几分怜惜。
“玉儿,万事好商量,拳头不能解决一切。”
叶玉真的服了刘景昼,她也捏自己一把,抽噎着,“阿娘,我知道错了。”
她转身向刘景昼福了福身子,“刘大人,我不该凶你,只是,我哪儿有打人啊~”
叶玉语调柔婉哀泣,给自己恶心了一把,立即抻着袖子佯装拭泪。
刘景昼觉得这语气真新奇,想让她再说一遍,故作沉重道:
“嗯,你没有打我,只是偶尔给我几拳。”
说完这句话,叶玉立即收到两道虎视眈眈的目光。
她抖了抖肩膀,“人家真没有打人啦~”
叶玉扑到刘景昼怀中,此刻,他受用得很,压制不住的嘴角翘起来。
一道幽幽的语气在耳畔回荡。
“再敢装模作样,小心我把你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