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叶玉把他们耍得团团转,他咬牙也就忍了。
现在,他有了“帮手”,岂会白白被她算计?
刘景昼冲到正堂,宋采与胡大娘正缝制衣衫,有说有笑地商量午饭吃什么。
胡大娘道:“要不加点腌菜,小玉喜欢。”
宋采笑起来,“好,再加一道炖鸡汤,她这次回来瘦了些。”
胡大娘立即答应,“加点红枣补一补。”
“嗯,可以。”
以前,她们哪儿有这么阔绰的时候,想喝鸡汤就喝、米也是干蒸的白饭,而非糙米粥。
处境好起来,生活也跟着变好。
胡大娘笑眯眯继续缝衣裳,远远就听到两道声音传来。
“刘景昼,你站住!”
“刘婶,伯母!”
两道大嗓门同时随着进入正堂而响起来。
刘景昼一跑进来,看见刘大娘不在,只有胡大娘与宋采在此。
他先忙走过去,躲在宋采身边,扯着沙哑的公鸭嗓道:
“伯母,叶玉给我喝辣椒水,您瞧瞧我这嗓子,被她害得……”
哪怕没有那么严重,他也要装起来,低头憋红脸,不停咳着。
宋采一听,暂时按下不表,玉儿不可能如此顽劣。
叶玉追过来,看见刘景昼已经把话说完了,她嘟囔着:
“我又不会做饭,哪里分得清茶叶和辣椒的区别,阿娘,我真不是故意的。”
是真是假,还不是凭她一张嘴说了算。
刘景昼连忙道:“阿娘……”
宋采瞥一眼过去,刘景昼立即改口,“伯母,您要为我做主啊~”
“我什么也不要,只是要她给我道个歉。”
拿捏一个人,先从态度开始。
借宋采的威势让她软和下来,以后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翻身当家做主!
宋采觉得叶玉不是故意的,道个歉也无妨。
“玉儿,要不……”
叶玉却眯着眼睛,盯紧刘景昼,说道:
“刘大人,真是抱歉,我笨手笨脚,若是让我继续干活,您怕是消受不了。”
消受不了?
他想起她给梁崇写信,梁崇就能消受了?
刘景昼轻哼一声,转而对宋采道:“伯母,她就这敷衍的态度吗?”
叶玉哑然,刘景昼今日怎么就不依不饶了呢?
宋采有些为难,“这……”
虽然她也觉得叶玉态度有些含糊,但亲生的和外人她还不知道偏向哪边吗?
刘景昼看她犹豫不决,换个帮手,他转而离开宋采,来到胡大娘身边。
“胡婶,我一向敬您作长辈,难道您忍心看我被玉儿如此欺负?”
说完还咳起来,一副要被毒死的模样。
胡大娘在叶玉与刘景昼之间来回摇摆,本心是偏向叶玉,但这刘公子长得也有些道理。
哦不……说得也有些道理。
她犹豫着片刻。
叶玉看胡大娘快要被说服了,她捏紧拳头,“刘景昼!还有完没完了。”
叶玉走上去想揪住刘景昼,被他一躲,抓了个空。
叶玉转到另一边,刘景昼藏在胡大娘身后,躲开。
“哎!抓不到我。”
叶玉咬牙,二人绕着胡大娘闪躲,刘景昼不慎带着旁边放置的一个长匣子摔落在地。
此物是叶玉带回来的,她没打开,在宋采的叮嘱下,无人擅自做主查看。
故而放在此处,由宋采看管。
长匣子哐当一声,摔开盖子,惹祸的刘景昼也安静下来,被叶玉一把抓住。
“还想逃?”
匣子中的那把长弓落入众人眼帘,叶玉松开刘景昼,急匆匆去收拾。
这是她预备送给叶枚的礼物,可不能弄坏了。
宋采看见那把弓,惊得倒吸一口气。
那把弓很长,约莫有一人高,弓身是玄铁打造,粗如女子手腕,雕刻着万兽图,弯曲的两端是咆哮的虎头,口中含弦。
据闻,造此弓耗时三年,那根弦是抽了犀牛的脊骨筋,同鱼胶共煮制作而成,可以承载一百五十斤的拉力。
宋采看见叶玉爱惜此物的神色,不由得脸色白了几分,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玉……玉儿,你怎么会有这把弓?”
叶玉笑着抚摸这把弓,眼眸含着欣赏与喜爱。
“阿娘,这是我在萧关得来的,我很喜欢它,便跟一位将军讨来用。”
叶玉不敢提及梁崇,生怕这刘景昼又闹起来。
宋采一眼不错地观察叶玉的脸色、神采,她并无任何仇恨的阴郁,或许是命中注定吧。
她不自在道:“这把弓太大太重,它不适合你。”
她想说的是这把弓背后的恩怨并不适合她。
更何况,这把弓又重又难拉开,她年轻时不过碰一下弦就被割破手心。
叶玉得意笑起来,“阿娘,我上回便是用这把弓射死一个北齐人,怎么会不合适?”
宋采听了,心中更慌,她竟忘了叶玉的力气不算小。
难道,这就是命?
这把弓只会带来灾祸,宋采连忙劝:“玉儿,女孩子家家还是不要打打杀杀的好,这把弓丢了吧。”
丢了这把弓,也就丢了昔日的恩怨。
从今往后,只在她膝下做个快快乐乐的小女孩。
叶玉一下搂紧这把弓,“这可不行,阿娘,这把弓我要送人的。”
送人?
宋采连忙问:“送谁?”
叶玉道:“是阿枚,她箭术超群,比我更适合用这把弓。”
叶枚?宋采想起那个身材魁梧的女子,送人也好。
宋采失魂落魄道:“那就快些送走吧。”
说完,她心不在焉的转身回后院,躲入房间里。
惹了祸的刘景昼看那把弓没坏,静静地站在一旁,叶玉母亲的脸色在看见这把弓时就有些不对。
最初,他看见人的时候,就觉得有几分熟悉感,只是想不起来像谁。
多相处几日,他才想起来叶玉的母亲像皇后娘娘!
这世上相似的人多了去,刘景昼不以为意。
但是现在想一想,有许多不对之处。
他露出小心翼翼的笑容,蹲在叶玉身旁,低声问:“玉儿,咱娘……”
他收到叶玉凶恶的目光,立马改口。
“哦不,伯母芳名叫什么啊?”
叶玉蹙眉生疑。
刘景昼立即道:“我没有坏心眼,若有姓名,我也好喊得准确,否则我一声伯母,大街上的女人都可以回头。”
叶玉没好气道:“我阿娘姓宋。”
宋?皇后也姓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