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时分。
大野城街口。
上百人戴着枷锁,跪倒在地。
他们有的是粮商。
有的是药材商。
还有县令、县丞等官吏。
他们面带惊恐,瑟瑟发抖。
远处还有他们亲人痛苦哀嚎。
更多的则是些百姓。
他们都冷漠地注视这一切。
若非士卒阻拦,怕是已经扑了上来。
封城十五天啊!
每日都有兵匪下来搜刮粮食。
粮价每日飙升。
患病的想要买药。
可药价是成倍地往上涨。
他们想出城采药。
可大野城已经封城。
他们压根就出不去。
就只能等死!
而这些商贩则把持着通道。
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药材进来,先让官吏分一波。
再交给这些商贩高价卖出。
短短半月,不知多少人被害死。
他们是被敲骨吸髓。
榨干最后的价值!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造成的。
如果宁阙没来,他们只能忍着。
现在,他们有宁阙撑腰!
宁阙正坐在前。
鲁王神色尴尬,坐在旁边。
这里面有些官吏算是他的宗亲。
要怪就只能怪他们太贪心!
都知道奉帝已亲临大野泽。
宁阙则率亲卫戍守保卫。
那宁阙是什么人啊?
他是大奉的亲王!
是出了名的爱民如子!
先前赈灾,不知砍了多少人。
知道大野城有瘟疫,那能不来吗?
现在倒好,被一锅全端了!
“宁王,这太多人了吧?”
“这些商贩死就死了。”
“官吏上下足有七十余人!”
“半个县衙的官吏都没了啊!”
“你这一刀下去,后面咋办?”
宁阙端起茶杯,瞥了他眼道:“后面?无所谓。若是鲁王少人,本王这里有不少合适的。都是文武双全,忠心于大奉的将士。他们身怀军功,当个县吏是绰绰有余。等鲁王找到合适的人选,再还给本王便可。”
“这……”
鲁王面露难色。
宁阙这话是什么意思?
竟然往他的封地里面安插眼线?
真要当了官吏,还能改吗?!
“够了。”
宁阙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站起身道:“各位父老乡亲,现在的情况你们也都知道。这些畜生贸然下达封城令,官商勾结,囤积居奇借此哄抬物价。致使百姓伤亡惨重,罪无可恕!”
“好!”
“好!”
“宁王威武!”
宁阙抬起手来。
所有人同时闭嘴。
“本王今日就是来立规矩的!”
“也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世人!”
“告诉这全天下所有官吏!”
“法者,天下程式、万事仪表也!吏者,民之所悬命也!”
“从今往后,但凡有人敢借着瘟疫等灾情而发国难财的,本王见一个杀一个。你们贪赃枉法前,好好掂量自己的脑袋。也最好别让本王知道,否则就算相隔万里,本王都会剁了你!”
声音宛若惊雷,响彻街道。
被扣押的官吏们瑟瑟发抖。
宁阙言罢便将令箭丢出。
落地那刻则已成定局。
“行刑!”
刽子手举起屠刀。
喷出一口烈酒。
而后狠狠落下。
刹那间人头滚滚,鲜血喷涌。
惊呼声不断响起。
宁阙是来真的。
可不是说说而已!
诸多商贩惊得连连后退。
接受能力差点的则俯身呕吐。
宁阙所言更是如雷贯耳。
他今日就是来杀鸡儆猴的!
这以后谁还敢发国难财?
宁阙可是真砍人啊!
就是有靠山又如何?
你的靠山还能大过宁阙不成?
放眼天下,也就宁阙这一个亲王。
和奉帝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看看县令……
他妻子可是鲁王的宗亲!
不照样一家全被砍了?
就是鲁王求情都不给面子!
宁阙站起身来。
现在也都结束了。
该杀的人都杀了。
该处理的人也都处理好。
后续还是以治理疟疾为主。
铁牛带着人开始处理尸体。
他还特意是从鲁厉行面前经过。
看得他是满脸惊恐。
“宁王爷,后面有何打算?”
“先治疟疾。”宁阙看向满脸讨好的鲁厉行,淡淡道:“鲁王可继续准备封禅的事,同时尽可能恢复生产,壮大济南和济北两郡。这些年齐王是如何做的,你就怎么做,把人全给引回来。”
“可……可我鲁地没钱啊!”
“我有。”宁阙平静抬手,“此外,我看鲁地尸位素餐的富户官吏不少。他们想要体面,就给他们体面;他们不想体面,那就帮他们体面!”
“明白了……”
鲁王苦涩点头。
他知道,这也是奉帝的意思。
就是要发展鲁地,削弱齐地。
为今后的大战做准备!
两人并肩而行。
商谈着后续的计划。
包括后续还得囤积粮草。
东征高句丽最重要的就是后勤。
齐王很可能会在暗中动手脚。
而鲁地就是宁阙的后手。
粮草方面无需着急。
奉帝会调动粮草,不断运来。
他们只需要尽快修造粮仓。
现在最关键的还是缺人。
更缺优质兵力!
鲁地这些年来是武备废弛,被齐地吊起来打。虽然有些兵力,可基本就是兵匪,压根没什么作战能力。后续别说指望他们驰援,帮助对付齐王,不拖后腿都是好的!
百官哭,总好过百姓哭。
一家哭,总好过一路哭!
而矫枉必须过正!
宁阙今日杀了上百人,为的是救今后成千上万的人。同时也是变相的宣告,他将会插手干预鲁地政务!
两人行于河畔,却突然有蒙着面纱的女子挡在前方。鲁厉行皱起眉头,站在前方。
“什么人?”
“行了。”宁阙抬起手来,“鲁王爷先回去吧,也请记住我今天说的。你是鲁王,济南济北都是你的封地。本王只能在旁提些建议,如何推行还是要看你的。”
“呵呵,宁王放心。”
鲁厉行自觉抬手告退。
待他走远后,林仙鸿方才向前踏出半步,而宁阙则同时向后退去,冷漠道:“林仙鸿,你我之间还是保持些距离的好。”
“你知道是我?”
“现在本王该称你为木小姐?”
“都可以。”
林仙鸿望着宁阙。
两人相隔不远,却如隔着鸿沟。
可望而不可即。
良久后,还是她打破沉默。
“我是从长安出来,一路为游医。”
“大野城的病,我却无法治好。”
“还是王爷厉害。”
“这么快就找到诊断的法子。”
“不算什么。”宁阙则没想再多言,“行了,本王还有事要忙。”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