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字之差的分别,傅怀庭眼色下沉,皱起的眉明显多了几分凌厉。
“宝宝难道也想跟傅衿一样叫我二叔?”
许忘夕摇头。
他没有无端当人侄子的喜好。
就事论事,傅怀庭大他十四岁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叫爷突显他年纪太大,叫哥又与现实相悖。
只有叫叔不为过。
可叫叔,他又不乐意。
许忘夕也懒得再与他掰扯其他,直接问他的想法。
“那你觉得我应该叫什么,才符合你的尊贵身份?”
傅怀庭冷凝的眉眼随即化开,抓住许忘夕的另一只手攀附到自己肩上,空出的手趁机搭到对方腰上。
搂着他腰身的手臂骤然使力,二人的间距就此便更近了一些。
几近快到脸贴脸,鼻息共存的地步。
“叫我怀庭,或者二者中间取一字,全凭宝宝中意。”
傅怀庭谄谄一笑,语里充斥着数不尽的暧昧,缓缓低头,与许忘夕鼻尖碰鼻尖。
“如若宝宝都不喜欢,也可以亲切的叫我……”老公。
光看神情,傅怀庭就不怀好意,这最后两字的大体意思,也不难猜。
但许忘夕根本不想给他说出来的机会,光速手动闭上他的麦。
压下眉,难为情的低唤了声:“怀~庭~”
说完便羞涩的偏过头,不去看那对蛊人的眼睛。
听到这声赏心悦目的回应,傅怀庭内心收获极大的满足。
哪怕被捂着嘴,依旧无法阻挡笑意渗透,眼尾深弯,笑意直达眼底。
吻动他掌心的同时,双手轻捏他圆润、肉感的屁股。
性感闷骚的嗓音从指缝缓缓飘露。
“乖宝宝。”
一开始安静沉闷的餐厅,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转变,气氛逐渐变得旖旎、甜蜜。
不简单的早餐过后,二人回到客厅。
许长泽此时依旧不变的坐在沙发上,脚底放着一团沙发靠垫,茶几上摞着一沓先前没有的红包。
这是每年许家必备的情节——拜年。
许忘夕二话没说跪到父亲面前,真诚规矩的朝他叩拜。
“新的一年,希望爸爸身体健康,福寿绵长!”
许长泽爱惜的抚了抚他的头,将手中的红包递到他手上。
同样对他说起未来的祝愿。
“希望我的宝宝新的一年,平安顺遂。”
许长泽一贯对许忘夕十分纵容,从不会苛求他任何东西,就连未来的期许也相当简单,仅仅只是望他能够平安。
许忘夕双手接过,拿到手的红包却与往年有所不同。
是两份。
往年的红包其实也是两份,他也需要拜两次才对。
但今年不一样了。
母亲不在了,所以他只需要拜一次。
但红包他却依然收获了两份。
许忘夕握着沉甸甸的红包,心情忽然变得有些失落。
攥紧手中的红包,挪动膝盖下的靠垫,朝父亲身旁空缺的位置再次进行跪拜。
“新的一年,希望妈妈在那头美丽永存,天天开心。开心之余记得回来看看你的小老头,没你的日子他容易相思成疾。”
“爱你,老妈!”
他知道母亲舍不得带父亲走,因为她放不下她那个没用的儿子。
但他怕父亲过不了没母亲的日子。
父亲给他的双份红包,其实里面包含了他对母亲的思念,以及让他不要忘却母亲的存在。
在父亲心中,母亲永远是他爱的第一顺位。
听着儿子对亡妻的碎碎念,许长泽忽地鼻子一酸,眼眶变的温润,人多眼杂,断不可能让人看出他的窘迫。
通过不断眨动眼睛的方式,让眼泪回流,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手指紧抓大腿的样子,早已出卖了他。
明明他隐藏的那样好,可还是被他这个心细的儿子看出了端倪。
还把他的难为情,通通告知给了妻子。
这个臭小子!
傅怀庭在一旁静静守候,视线始终追随着跪在地上的许忘夕。
眼前的温情场面,始终无法给他带来触动。
死亡这个概念对他而言,不过过往云烟,他不理解,许忘夕为什么会如此念念不忘?
直到他看见许长泽极尽掩藏的眼泪,渐渐地他好像懂了。
许忘夕刚从靠垫上直起身子,一只宽大的手便伸了过来。
无论需不需要,傅怀庭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永远把他当做被照顾的对象。
尽管他不需要多此一举的照顾,但许忘夕还是在他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许长泽收拾好情绪,拿出一副大家长姿态。
“阿珩,新年快乐,谢谢你这一年来对夕夕的付出。”
同样的把双份红包递到他手上。
容珩朝他深鞠了一躬,双手接过。
“感谢您。”
红包送出四份,可茶几上的红包仍有剩余。
许长泽不说话,只是往傅怀庭身上轻扫了一眼。
傅怀庭心领神会,立即跪了下来。
“新的一年,望伯父体态康健,万事顺心!”
叩拜完,又学着许忘夕的样子,朝许长泽身旁的空位进行叩拜。
“新的一年,望伯母在那头的日子,快乐无忧,事事如意。望您无忧的同时能佑夕夕往后的日子,年年胜意,岁岁欢愉!”
这一刻,几人的祝愿仿佛形成了闭环。
许长泽怀念着妻子,许忘夕牵挂着父亲,而傅怀庭心系着他的宝宝。
每个人都在为所爱之人求得新的一年能够收获美满。
许忘夕眼露错愕,盯着地上的人,心情无法言说的复杂。
此刻,傅怀庭卑躬屈膝在许长泽面前,展现出了从未有过的虔诚。
傅怀庭不是没有跪过,上次他跪地是为了求得许忘夕原谅。
而这一次,他跪地是在寻求去世的叶霜庇佑。
其实他本人并不相信死去亡灵能庇护后代的说法。
他只是照猫画虎,不能成真倒也无妨,万一真能应验,能在许忘夕身上生效也是极好的。
傅怀庭的做法吃惊的不止许忘夕一个,容珩与许长泽看得也是眼前一惊。
甚至无法相信眼前跪地之人会是从前不可一世的傅怀庭。
许长泽看着匍在脚边的人,神情有些恍惚。
他原本只是打算让对方简单向他拜个年而已。
谁知,对方竟直接跪到了地上。
跪得如此虔诚,许得如此认真。
一点都不像之前那个在他面前叫嚣,蛮横到说要把他的儿子从身边抢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