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绿色的剑光与漆黑的光柱,在万众瞩目之下,无声却又惊心动魄地撞击在一起。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巨响,只有一种极致的湮灭与一种玄奥的平衡在疯狂对冲。
“嗤——嗤嗤——”
空间仿佛被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撕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季岚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八苦鬼锯上传来。
那漆黑光柱中蕴含的不仅仅是纯粹的破坏力,更有一种腐蚀、禁锢一切的诡异法则。
“星合境巅峰……竟能挡住本座的‘镇魂玄光’?”
许池悬浮于七层小塔之下,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但旋即被更浓的狞笑取代。
“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她单手掐诀,那漆黑小塔再次嗡鸣,塔身之上,那些诡异符文流转的速度骤然加快。
更多的黑色光华从塔身上垂落,融入那道与季岚僵持的漆黑光柱之中。
光柱肉眼可见地膨胀了一圈,其上散发出的威压,让远处的星海号都发出了细微的哀鸣。
“噗!”
季岚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石绿色的眼眸却依旧锐利。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立秋兵戈化玉帛”所构建的微妙平衡,正在被对方以绝对的力量强行撕裂。
梵净幽火在八苦鬼锯上剧烈跳动,消耗的速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
那墨绿色的火焰,光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虚境……这是虚境的力量。”季岚心中念头飞转,却无半分颓然。
即便对方的修为因吞噬衰老世界而不稳固,但境界上的碾压依旧是实实在在的。
“御主大人!”堂吉诃德在远处稳住身形,看到季岚受创,焦急地大喊,骑士枪遥指许池。
她想冲过去支援,但克拉肯那疯狂的攻势让她寸步难行,只能勉力自保。
“你的神通确实玄妙,能以星合之境,短暂抗衡虚境之力,足以自傲。”
许池的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评判,眼中却杀机毕露,仿佛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
“但,到此为止了!”
她猛地一催法力,那漆黑光柱轰然爆发出更强的威能,如同山崩海啸般压向季岚!
季岚咬紧牙关,眼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虚境的强大他很清楚,拥有天道权柄时也与虚境战过,更何况是面对这种靠吞噬境界虚浮的虚境。
“给我……开!”
他怒吼一声,体内所有灵力毫无保留地灌入八苦鬼锯!
梵净幽火再次暴涨,,墨绿光华刺破黑暗。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战场,克拉肯的怒火已然攀升到了顶点。
被堂吉诃德刺伤独眼下方,虽然伤口在快速愈合,但那深入骨髓的剧痛与羞辱,让这头深海巨妖彻底狂暴。
“吼——!!!”
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数十条触手化作了漫天鞭影,无差别地抽向四面八方。
每一击,都蕴含着足以撕裂时墟的恐怖力量,掀起滔天巨浪。
祝融神躯伟岸,都天神火化作的紫黑火鸦不断冲击着克拉肯的身躯,试图压制其凶性。
但祂那只紧握漆黑锁链的手,始终是祂最大的掣肘,让祂无法全力施为。
克拉肯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数条最为粗壮的触手,如同攻城巨锤,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狠狠砸向祝融!
“轰!轰!轰!”
祝融挥动另一只手,神火汹涌,勉力抵挡着那狂涛般的攻击。
但那狂暴的力量实在太过骇人,每一击都让祂的神躯微微震颤。
其中一条触手,在另外几条触手的掩护下,如同毒蛇般绕过了神火的封锁,狠狠抽在了祝融那紧握锁链的手臂之上!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巨锤砸在神山之上。
祝融那巍峨如山的神躯猛地一震,神炎构成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
更致命的是,那只死死攥住漆黑锁链的巨手,在这一击之下,竟不由自主地松脱了一瞬!
仅仅是一瞬!
那根仿佛连接着整个世界根基的漆黑锁链,猛地向着深渊坠落了数寸!
“咔嚓——轰隆隆隆!!!”
就在锁链下坠的刹那,整个烬灭海沟,不,是整片界海,都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颤抖!
仿佛天塌地陷,世界末日降临!海水倒灌,虚空破碎!
无数巨大的虚空裂缝毫无征兆地出现,又在混乱的能量中湮灭,吞噬着一切。
原本就汹涌的时墟乱流,在这一刻变得如同沸腾的滚油,狂暴到足以撕碎一切星辰!
“怎……怎么回事?!”星海号内,船员们惊恐地尖叫,仪器疯狂报警。
舰体在剧震中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仿佛随时都会解体。
“不好!”赫拉克勒斯正与数条触手搏杀,感受到这股源自世界深处的悸动,脸色骤变。
他能感觉到,一股比克拉肯更加恐怖,更加原始的毁灭气息,正在从那海沟深处苏醒!
“天柱……天柱要失衡了?!”
祝融失声低吼,祂那神炎构成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与焦急之色。
祂不顾一切地重新抓紧了那根险些脱手的锁链,神力疯狂涌出,试图将其稳住。
但那股下坠的趋势,却变得更加难以遏制!
锁链的另一端,仿佛连接着一个正在崩塌的宇宙,传来无可抗拒的拉扯之力!
而在这天翻地覆的剧变边缘,远离核心战场的某处。
巨大的黑龙法夫纳,脖子上套着一个闪烁着微弱星光的奇特金属项圈,正趴在一块随时可能被乱流吞噬的焦黑礁石上,瑟瑟发抖。
它先前还因为看到那橘发少女离开而窃喜,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可以溜之大吉。
可现在,感受着这毁天灭地的动静,它只觉得龙魂都要吓出窍了。
“咕……咕奶奶……您……您不是说……只是看看热闹吗?这热闹也太大了!”
法夫纳巨大的龙眼中充满了泪水,声音都在打颤,几乎要哭出来。
它回想起少女离开前,笑吟吟地在它脖子上套上这个项圈,然后指着远处的战场说:
“小火龙,好戏要上场了,你不去凑个热闹,岂不可惜?”
“关键时刻,记得帮我个小忙哦,不然……这圈子可是会收紧的。”那笑容此刻想来,如同恶魔。
当时法夫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现在更是悔不当初。
现在,看着那如同末日降临般的景象,它巨大的龙头疯狂摇晃,像拨浪鼓一样。
“不……不去……打死我也不去!绝对不去!”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啊!诸神黄昏的时候还要可怕!那是末日啊!”
“这已经不是热闹了,这是送死啊姑奶奶!小龙我还想多活几年!”
法夫纳一边哀嚎,一边偷偷摸了摸脖子上的项圈,生怕它突然发难。
冰凉的触感让它打了个哆嗦,仿佛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在颈间。
它能感觉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项圈,蕴含着一种让它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力量。
“可是……不去的话……这个圈子……”法夫纳欲哭无泪,龙脸上满是绝望。
它堂堂一条积年老龙,凶名赫赫的法夫纳,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被人当宠物使唤!
“我……我只是路过啊……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
它悲愤地仰天长啸,龙吟声在这混乱的界海中,显得如此的渺小与无助。
“我真得……真得加入这场神仙打架吗?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法夫纳巨大的龙脸上,写满了纠结与绝望,几乎要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它感觉自己的龙生,一片灰暗,看不到半点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