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萧云冶正悠然品茶,俊美的脸上洋溢着春风得意的笑意。他瞥了眼匆匆进来的小安子,懒洋洋道:“何事?”
小安子躬身,小心翼翼道:“回陛下,是刘嬷嬷派人传话来了。”
“哦?”萧云冶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她说了什么?可有提到朕?”
小安子嘴角一抽,支吾道:“呃……并未提及……”见主子脸色骤沉,阴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来,他连忙补救:“刘嬷嬷说,燕王又去纠缠姜姑娘了,想是姜姑娘忙于应对,才未提及陛下。”
萧云冶闻言,眼中闪过一抹阴鸷,俊颜笼上一层寒霜。早先,他确曾想借萧云川逼青谣回心转意,可如今她已有身孕,心结已解,无需那多事的萧云川再插手!
他冷哼一声,沉声道:“小安子,传朕旨意,赐淮安郡主之女宜阳县主为燕王妃,十日后完婚。”
小安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结巴道:“陛下,您说的是……宜阳县主?”
萧云冶冷冷扫他一眼:“聋病犯了?”
“没、没!奴才这就去传旨!”小安子被那冰冷的目光一刺,心头一颤,忙不迭跑出去传旨。
只是他暗自腹诽,宜阳县主克夫之名远扬,三位未婚夫皆丧,又体态臃肿,足有二百余斤,陛下将此女赐给燕王,果真妥当吗?
……
在燕王府的内院,谢侧妃与沈姨娘做梦也未曾料到,即便她们已为燕王诞下子嗣,竟仍会被驱逐出府。当白嬷嬷冷冷传达王爷的命令,要她们收拾行囊前往赣州别庄时,两人心头如遭雷击,几乎同时冲向沈太嫔的院落,涕泪纵横地向她哭诉求援。
“母嫔,救命啊!王爷要将我们赶出府去!”沈姨娘一踏进门,未及行礼便扑通跪下,哭喊声凄厉,泪水如断线珠子般滚落。
沈太嫔早已听闻此事,眉头紧锁,已命刘安去请燕王前来。
她端坐于太师椅上,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两人,心中暗叹。谢侧妃与沈姨娘皆是她中意的媳妇,远胜那和离的姜氏与新进门的戴侧妃。姜氏仗着燕王宠爱,目中无人,忤逆不孝;戴侧妃则倚仗皇上赐婚,嚣张跋扈,连她这太嫔都不放在眼里。偌大的王府后院,也就这两人稍合她心意。若连她们也被逐出,她日后岂不更无贴心之人?
然而,燕王突然下令驱逐二人,定有缘由。否则,以他对几个幼子的疼爱,断不会如此绝情,让孩子与母亲分离。沈太嫔略一思索,心头已有了答案,低声咒骂:“那狐媚子,都和离了,还搅得府里不得安宁!”
她挥手命人扶起谢侧妃与沈姨娘。谢侧妃趁势抹泪,哽咽道:“母嫔,妾身与沈姨娘皆为王爷生儿育女,若被送到赣州,骨肉分离,孩子们没了娘亲可如何是好?求母嫔开恩,替我们向王爷求情,留下我们吧!”
一旁的戴侧妃斜倚在椅上,闻言冷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讥诮:“谢妹妹多虑了。皇上已下旨赐婚,宜阳县主不日将为王妃,届时她自会做孩子们的母亲,妹妹何必担忧?”
赐婚圣旨前日已到,戴侧妃这几日忙着筹备燕王大婚,虽说燕王接旨后即刻离府入宫,至今未提婚事,但她身为掌管中馈的侧妃,怎能袖手旁观?她语气轻慢,眼中却闪过一丝得意。
谢侧妃与沈姨娘听了这话,哭声更甚,仿佛已看到幼子投入他人怀抱的凄凉景象。戴侧妃冷哼一声,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品茶,仿若事不关己。
沈太嫔狠狠瞪了戴侧妃一眼,对这嚣张跋扈的女人既厌恶又无奈。比起姜氏,戴氏更让她头疼。姜氏至少是因众人排挤才变得尖锐,而戴氏自入府以来,无人招惹她便四处找茬,短短两月,已将王府搅得天翻地覆。饶是她身为太嫔,也被这泼辣女子弄得心力交瘁,不愿与她多费口舌。
“都别哭了!”沈太嫔沉声喝止,“本宫已派人去请王爷,待他回来,本宫自会让他留下你们。”
戴侧妃品茶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沈太嫔,笑得意味深长:“母嫔要留下谢妹妹与沈姨娘?好主意!只是不知王爷是否会应允呢?”
沈太嫔被她这轻狂态度激得心头火起,冷声道:“本宫乃王爷生母,难不成在府中留下一两个妾侍的权力都没有?”
戴侧妃以帕子轻拭嘴角,笑意不达眼底:“母嫔言重了。王爷最是孝顺,您既开口,他怎会拂您的意?两位妹妹有母嫔撑腰,还怕什么呢?”
这话虽恭敬,实则暗藏讥讽。按年纪,谢侧妃与沈姨娘皆长于戴侧妃,但后院之中,称呼高低不以年岁论,而以地位定。谢侧妃出身低微,远不及戴侧妃显赫,只得忍气吞声认下“妹妹”之称。沈姨娘若非母家败落,断不会容戴侧妃如此轻慢,可如今她不过是个失势的姨娘,戴侧妃肯唤她一声“妹妹”,已是抬举,她哪敢反驳?
谢侧妃与沈姨娘听出戴侧妃的奚落,哽咽着既愤怒又惶恐。如今王爷对她们态度冰冷,连对太嫔也不似从前那般孝顺。以他如今的心性,是否会听太嫔之言留下她们,实属未知。
沈太嫔亦察觉到戴侧妃眼中的不屑,心头怒意更盛,咬牙道:“宫嬷嬷,快去二门瞧瞧王爷回来了没有!若未回,便再派人去寻。若已回,即刻请他来见本宫!”
她暗自发狠,绝不信自己亲生的儿子,会让她在这些妾侍面前失了颜面!
宫嬷嬷低头应诺,悄然退下,匆匆去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