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指尖拂过胸前的仲裁徽章,金属表面流转的星轨纹路与远处悬浮的时茧产生共鸣。那是团笼罩整片星域的淡金色光茧,表面浮凸着密密麻麻的时间线,像极了老妇织机上的经纬。
“这就是‘时序织网’的核心?”顾昭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他掌心的溯光罗盘正疯狂旋转,指针始终对准茧心,“监察司说最近三个月,已有七条主时间线出现断裂,所有线索都指向这团被称作‘时茧’的结构体。”
三天前,仲裁所接到跨维度紧急通报:编号K-7的边缘星域突然“消失”——不是物理湮灭,而是从所有时间线的记载中彻底抹除。林墨调取残留时空碎片分析,发现消失的星域恰好位于时茧最外层的纬线节点。
“准备进入。”最高裁决官的全息投影突然浮现,她的维度法典在虚空中展开,“时茧由初代仲裁者以自身时序本源编织,正常情况下连神魂都无法穿透。但最近的异常波动削弱了防护,给你们三小时。”
话音刚落,两人脚下的仲裁舰已化作流光,撞入金色的茧壁。刺目的光瞬间褪去,林墨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由光丝构成的森林里。每根“光丝”都粗如巨蟒,表面流淌着不同文明的文字、影像与声音——人类的唐诗、机械族的齿轮密语、精灵族的星歌,全在丝线上交织跳动。
“别碰那些丝!”顾昭突然拽住林墨的手臂。前方一根半透明的光丝正渗出黑色絮状物,像霉菌般腐蚀周围的时间线。林墨凑近观察,发现絮状物里裹着模糊的记忆:某个孩童在星港玩耍,下一秒画面就被撕成碎片,替换成“从未存在过”的空白。
“是‘蚀时菌’。”顾昭取出镇时钉刺入丝线,“它们以时间线的情感、记忆为食,被污染的丝线会逐渐断裂,最终导致对应的时间线崩塌。”
两人沿着被污染的丝线追踪,很快在森林深处见到一座由光丝缠绕而成的茧房。茧房中央端坐着一位老者,他浑身笼罩在淡金光晕中,双手不停拨动面前悬浮的梭子。每挥动一次,就有新的光丝从他掌心涌出,修补着周围的裂痕。
“守织人!”顾昭低呼。根据仲裁所古籍记载,时序织网由七位初代仲裁者化身为“守织人”守护,负责编织、修补时间线。但近万年来,守织人再未现身,没人知道他们是否还存活着。
老者抬起头,他的脸孔不断变化,时而像垂暮的学者,时而像稚龄的孩童:“来了……终于有人来了……”声音带着岁月侵蚀的沙哑,“我守了九千三百个纪元,织补了两亿三千条断裂的时间线……可最近,蚀时菌越来越多……”
林墨注意到老者脚边的梭子已出现裂痕,每次挥动都溅出黑色粉末。“您在用什么对抗它们?”他蹲下身,发现粉末中混着自己熟悉的青铜钥匙纹路——正是第1369章从时渊带回的那枚。
“这是我用初代仲裁者的本源编织的‘时纲’。”老者扯下一根自己的白发,化作细线缠绕在钥匙上,“但本源在流失……蚀时菌在啃食我的存在本身……”
顾昭的罗盘突然指向茧房角落。那里堆着数十具守织人的残骸,每具骸骨都保持着编织的姿势,身上同样覆盖着蚀时菌。“原来不止您一位守织人……”林墨心头一沉,“其他守织人也……”
“他们选择了燃烧自己。”老者的声音突然清晰,“当蚀时菌突破临界点,他们会将自己化作新的时纲,延缓崩溃。但我知道,这只是拖延……”他猛地抓住林墨的手,将一枚刻满星图的玉牌塞进他掌心,“去终局档案馆,找第七卷《时网本源》。那里有初代仲裁者留下的……最后的办法。”
“等等!”林墨想要追问,老者却突然化作漫天光丝,重新融入茧房的编织中。顾昭捡起地上的梭子残骸,脸色发白:“梭子里残留的信息显示,蚀时菌的源头在档案馆——有人在刻意释放它们,目标就是摧毁时序织网。”
茧房外传来刺耳的撕裂声。林墨抬头,看到被污染的光丝正从四面八方断裂,时间线如破碎的镜子般崩解。顾昭迅速将镇时钉插入地面,展开一道临时屏障:“最多撑十分钟!我们得在茧房崩溃前找到出路!”
林墨握紧玉牌,能感觉到上面附着守织人的执念。他想起老者最后的话——“去档案馆找第七卷”。或许答案不在摧毁,而在修复。他摸出因果天平,激活仲裁权限,银纹顺着光丝蔓延,暂时遏制了断裂的速度。
“走!”顾昭拽着他冲向茧房的另一端。那里有扇由时间碎片拼成的门,门后隐约可见旋转的星轨书架——正是终局档案馆的入口。
穿过门的瞬间,两人跌落在档案馆的大厅。林墨抬头,第七卷《时网本源》正悬浮在中央书台上,封皮上的星图与玉牌完全吻合。他伸手触碰,书页自动翻开,泛黄的古文字浮现:
“时序织网非工具,乃众生因果之共感。守织人非神,亦众生愿力所凝……若织网将倾,需寻‘愿织者’,以新愿补旧网……”
顾昭凑过来,指着最后一行:“‘愿织者’?是指愿意为时间线付出的人?”
林墨望向窗外——时茧的崩解仍在继续,无数文明的记忆碎片在虚空中漂浮。他摸了摸胸前的仲裁徽章,又看了看掌心的玉牌。
“或许吧。”他说,“但至少,我们可以试试。”
档案馆的穹顶突然亮起,七道光束从不同方向汇聚,照亮了《时网本源》的书页。林墨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另一场守护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