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仲裁长靴踩在“时序织网”的节点上,脚下浮动的光丝正随着他的呼吸明灭。作为刚晋升的初级仲裁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缠绕维度的银线意味着什么——每根丝都是某个文明的命运轨迹,而此刻,整片星域的命运织网正像被虫蛀的老布般绽开裂痕。
“坐标确认,天琴座悬臂ζ-9区。”通讯器里传来导师洛星河的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沉稳,“林墨,带上‘时序梭’,这次要修补的不是普通裂痕,是被人恶意扯断的‘命运主脉’。”
林墨将腰间的青铜梭形法器攥紧。这柄“时序梭”是仲裁所世代相传的圣物,梭身刻满螺旋状的时痕符文,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发出低鸣。传送光流裹挟着他撞进一片混沌,再睁眼时,眼前是片被灰雾笼罩的星渊。
“小心!这里的时间流速紊乱。”左侧传来清冽的女声。仲裁所同期学员沈清歌的身影从雾中走出,她手持的“命运经纬仪”正投射出扭曲的星图,“三天前,这里的‘织网者’突然失控,所有关联文明的命运线都被扯向了‘湮灭’节点。”
林墨抬头望去,原本该如银河倾泻的命运丝此刻乱作一团,有的打着旋儿坠向虚空,有的像被无形之手拽向某团漆黑的漩涡。他举起时序梭,梭尖轻触最近的命运线——丝线上立刻浮现出某个文明的记忆碎片:孩童在麦田奔跑、工匠铸造星舰、老者在神庙祈祷……这些鲜活的“现在”,正被强行拽向“从未存在”的过去。
“是‘逆时者’的手笔!”沈清歌的经纬仪突然发出警报,“他们在篡改‘必然’,让本该发生的‘果’提前凋零。”
话音未落,灰雾中窜出三道黑影。这些由时间残片凝聚而成的怪物形似蝙蝠,翼膜上浮动着破碎的日晷纹路。为首那只扑向林墨时,他本能地挥动时序梭——梭身符文亮起,一道金色时痕斩在怪物翼膜上,黑影发出尖啸,化作漫天锈屑。
“它们的核心是‘被遗弃的时痕’!”沈清歌甩出七枚镇时钉,钉入怪物残骸,“逆时者专挑文明转折期的关键节点下手,把这些本该推动历史的‘因’变成‘不该存在的杂质’。”
林墨蹲下身,拾起一片锈蚀的时痕碎片。碎片上残留着模糊的画面:一座悬浮在星海中的青铜巨塔,塔顶坐着位白发老者,正将无数命运线编织成网。老者的面容与他梦中反复出现的身影重叠——那是仲裁庭传说中的初代“织网者”,据说在七个纪元前就已陨落。
“看这个!”沈清歌的经纬仪锁定远处,“那边有团未被污染的命运线,指向巨塔遗迹!”
两人穿过灰雾,来到一片悬浮的青铜平台。平台中央矗立着半座倾颓的巨塔,塔身上密密麻麻刻着与织网相同的螺旋符文。林墨的时序梭突然剧烈震颤,梭尖不受控地指向塔顶——那里悬着枚锈迹斑斑的梭形挂饰,与他手中的时序梭竟是一对!
“是初代织网者的‘双生梭’!”沈清歌的声音带着惊叹,“传说这对梭子能编织或拆解整个维度的命运网,但初代陨落后,它们就失踪了……”
话音未落,巨塔突然震颤。塔顶的锈梭迸发黑光,无数被遗弃的时痕从塔中涌出,汇聚成一只遮天蔽日的青铜巨手,抓向林墨手中的时序梭!
“它在吸收我们的力量!”沈清歌掷出镇时钉,却被巨手轻易捏碎,“这不是普通的逆时者,是初代织网者的残识在复苏!”
林墨握紧时序梭,能感觉到双生梭间的共鸣正在苏醒。他咬破指尖,将血珠滴在梭身——符文瞬间活了过来,化作金色锁链缠住巨手。与此同时,沈清歌启动经纬仪,投射出初代织网者的记忆残片:
——七个纪元前,初代织网者发现维度仲裁庭的“因果裁决”正在扼杀文明的自然演化。她试图用双生梭编织更包容的命运网,却被裁决庭视为“背叛”,最终在巨塔自焚,双生梭被封印在此。
“原来如此……”林墨终于明白,“逆时者不是破坏者,是想重启她未完成的‘自由织网’!”
巨手突然松开,锈梭化作流光没入林墨的时序梭。双生梭共鸣产生的金光中,初代织网者的残识浮现:“孩子,命运不该是枷锁……去告诉仲裁庭,网该换了。”
灰雾散去时,巨塔已彻底坍缩成星尘。林墨握着双生梭,看着沈清歌手中的镇时钉——钉身上不知何时刻上了新的符文,正是初代织网者的自由织网图腾。
“看来任务结束了。”沈清歌擦了擦额角的汗,“但仲裁庭会接受这个结果吗?”
林墨望着重新编织的命运丝,它们此刻柔软如溪,承载着无数文明的可能性。他举起双生梭,金光穿透星渊:“或许该由我们,给命运织张新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