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仲裁长靴碾过终局档案馆的青铜门槛时,鞋跟与地面碰撞出编钟般的清响。这座悬浮在维度夹缝中的古老建筑,外墙爬满发光的时序藤蔓,每片叶子都刻着不同文明的纪元年表。顾昭的手按在他后背,掌心传来溯光罗盘的震颤:“小心,这里的空气里飘着‘织网者’的丝。”
织网者——仲裁庭档案里最危险的禁忌存在。他们是时间线的寄生虫,以篡改因果为食,擅长将不同维度的时序碎片编织成陷阱,让闯入者永远困在“未完成”的时间循环里。三天前,晨星文明的因果修复刚完成,档案馆的警报就因“时序丝异常增生”被触发,裁决官亲自下令让林墨与顾昭前来查探。
档案馆内部的空间远比外观广阔。穹顶垂落的星轨灯串投下斑驳光影,地面是由无数破碎的时钟齿轮铺就的棋盘,每一步都可能触发不同时间线的投影。林墨的因果天平在腰间发烫,秤盘自动浮现出晨星文明的修复进度条——97%,还差最后三点因果锚点未归位。
“在那边!”顾昭的罗盘指针突然倒转,指向左侧的环形书架。书架上摆满密封的星髓匣,每个匣子都封印着某个文明的终局影像。林墨走近时,最近的匣子突然弹开,投影出晨星文明覆灭前的最后画面:所有族民站在星穹下,看着天空裂开蛛网般的时序裂隙,他们的身体逐渐透明,最后化作一缕缕因果丝,被某种无形之手编织进虚空。
“是织网者的杰作。”顾昭抽出腰间的镇时匕首,刀刃映出两人身后的阴影,“这些丝在吸收修复完成的因果能量,反哺给织网者的本体。”
话音未落,阴影中伸出无数半透明的丝线。林墨挥动因果天平,银纹如利刃斩断丝线,却被新的丝线缠住手腕。丝线表面浮现出细小的符文,竟与他腰间的星垣徽记同源——这是仲裁庭高层布下的“定位丝”,本该指引他们找到异常源头,此刻却成了陷阱。
“别挣扎!”顾昭甩出镇时钉钉入地面,钉身爆发的时间涟漪暂时冻结了丝线生长,“这些丝在模仿仲裁庭的权限标记,它们知道我们是来查案的!”
林墨咬破指尖,在因果天平上画出逆元符。天平突然迸发强光,所有缠住他的丝线瞬间碳化,露出后方悬浮的“织网核心”——那是一团由无数时间碎片揉成的光球,表面浮动着晨星文明所有族民的面孔。
“仲裁者,你们阻止不了时间的流动。”光球传出机械合成音,“每个文明的终局都是必然,织网只是让过程更……优雅。”
林墨的因果天平自动飞向光球,秤盘上的晨星文明进度条开始疯狂跳动。他这才发现,所谓“修复因果”不过是表象——晨星的因果早已被织网者抽离,修复完成的只是织网者伪造的“假因果”,真正的因果链正被编织进光球,成为维持织网运转的养料。
“原来如此。”林墨的指尖泛起金芒,将自身仲裁权限注入天平,“仲裁庭的职责不是掩盖终局,是阻止人为篡改必然。”
光球剧烈震颤,表面的人脸开始融化。林墨趁机抛出星垣徽记,徽记穿透光球,带出一缕真正的晨星因果链——那是从文明诞生之初就存在的原始因果,从未被污染。
“不!”光球的尖叫刺穿耳膜。随着原始因果链归位,档案馆的穹顶突然裂开,露出外界的真实星空。晨星文明的星穹下,族民的身影重新凝聚,他们仰头望着天空,脸上第一次露出释然的微笑。
顾昭松了口气,收起镇时匕首:“看来织网者只是偷了终局影像,真正的晨星还在。”
林墨却盯着掌心残留的织网残丝。丝线上浮现出新的符文,指向档案馆更深处的“时序熔炉”——那里存放着所有被仲裁的维度最终结局的原初数据。
“裁决官说过,织网者在渗透更高层的时序。”他看向顾昭,“或许我们该去熔炉看看,那些被封印的终局……到底藏着什么。”
顾昭点头,两人走向档案馆最底层的螺旋阶梯。阶梯两侧的壁画讲述着仲裁庭的往事:初代仲裁官用自身因果编织第一张时序网,阻止了维度大崩溃;上古织网者因企图吞噬所有时间线,被封印在熔炉深处……
当他们推开熔炉大门时,热浪夹杂着时间乱流扑面而来。炉心悬浮着一颗跳动的“时序原核”,表面流转着所有维度的因果法则。而在原核周围,无数半透明的身影正试图靠近——那是被织网者同化的仲裁官残魂,他们的仲裁权限已被污染,沦为织网的帮凶。
林墨的因果天平再次震鸣。这一次,秤盘上浮现的不仅是晨星的因果,还有他自己的仲裁生涯轨迹。他终于明白,织网者的目标从不是某个文明,而是仲裁庭本身——通过污染终局档案,瓦解维度仲裁的根基。
“该结束了。”林墨将星垣徽记嵌入熔炉控制台。原核爆发的强光中,所有被污染的残魂发出哀嚎,最终化作点点星屑。织网者的本体在光中扭曲,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低语:“时间……终将归于混沌……”
随着织网者的消散,终局档案馆的警报彻底平息。林墨走出档案馆时,晨星的星光正透过维度夹缝洒在他肩头。顾昭递来新的仲裁任务简报,封皮上印着全新的时序坐标——那里,有更古老的织网痕迹等待破解。
林墨将因果天平系紧,望向虚空深处。时序织网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而他,已是局中关键的一根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