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笑着道:“姑娘,你说这话要是被圣上听到了,不得治你一个‘贪得无厌’的罪啊!”
春分附和道:“是啊,姑娘,皇宫的膳食可比柳府好多了,又新鲜又好吃,种类又多多。”
“虽然,前几日是没今天多,但凡事都有个例外嘛,许是今日厨师心情好,给我们多做了几道呢?”
柳洛音看着三人默契十足的样子,半眯起了眸子,直觉告诉她,这其中一定有鬼。
“你们不会在这饭菜里下了什么料,等着毒死我吧!”
大家也都知道柳洛音是开玩笑说的,清明顺着回道:“是啊!我们给你下了大料!让小姐你每天都睡不着的那种!”
柳洛音闻言,很是愤怒道:“那你们可太过分了!我要让圣上斩了你们!再把你们的脑袋当球体!”
“好好好,把我们的脑袋挂城墙都行,我的姑娘嘞,这虾仁粥再不喝可柳凉了!”霜降都想直接上去喂给柳洛音喝了。
在三人的注视下,柳洛音端起了碗,舀了一勺粥放在唇边,喝了下去。
入口……
嗯……有些腥味,这虾肉也有些老了。
最最重要的是,太咸了!
清明见柳洛音神色变得古怪起来,好奇地问道:“小姐,这虾仁粥如何啊?好不好喝呀?”
柳洛音强硬咽了下去,随后喝了一整杯的茶水,才觉口腔里的咸味冲淡了不少。
“这个虾仁粥,确定是从御膳房送出来的?”
三人脸色微变,春分很快从容下来,说道:“是的呀,小姐,这些早膳是从御膳房出来的。”
春分的话可没说错,只是是从谁的手里出来的,那就不一定了。
柳洛音见春分的神色不似说谎,决定再试试其他的食物。
扫视一圈,柳洛音将视线放在一道最安全最不会出错的食物上——
馒头。
柳洛音用筷子夹起来,很好,是软的,可以确定这个馒头是能够安心食用的了。
但下一秒,馒头入口的瞬间,柳洛音便知道她还是结论下早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甜的馒头!!!
甜得人牙齿都要掉下来!
柳洛音不信邪,她就不信了,每道菜都能这么与众不同的“诡异”!
柳洛音每道食物都夹了一筷子,脸上呈现出各种各样的表情。
最后,似是崩溃了,仰头望着苍天,哀嚎道:“我承认我赖床是件不好的事情,但我一没害人,二没害人,所以你们不能因此折磨我!”
“啊?!小姐你在说什么啊?”清明听得云里雾里,不就是个吃早膳的事吗,小姐怎么忽然就崩溃了呢?
春分道:“是这些菜出了什么问题吗?姑娘。”
春分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霜降也拿起一双筷子,向一道菜夹去。
最后脸上露出了和柳洛音相似的神色。
清明见此,手抓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
还没嚼两下,清明就吐了出来。
“哇!这个馒头怎么那么甜啊!!是把糖当面粉放了吧!”
春分也去试了一口虾仁粥,入口的齁咸味,险些让她吐了出来,她很艰难地咽了下去。
要不是因为做这些菜的人是……她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吐出来。
三人顿时能够感同身受了。
三人沉默着,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眼前的那桌菜。
柳洛音喝了半盏茶,又吃了半碗的银耳莲子羹,喉咙才算舒服不少。
她拍了拍桌子,故意板着脸,颇有一副审问犯人的架势。
“说吧,是谁要谋害我的?是你们其中的一位,还是……”
其实在看到清明、霜降、春分三人齐心默契的时候,柳洛音的脑海里就有了个人名。
萧京砚。
而结果,也如她所猜想那般。
清明弱弱地道:“小姐,不是我们要谋害你的,是萧提督要谋害你的。”
萧京砚毕竟是春分和霜降的前主子,念在“主仆一场”的份上,二人稍微为萧京砚正了下名。
春分:“前主子的用意,肯定不是为了谋害姑娘你的,只是……前主子对自己的实力不清楚,只想着亲手给姑娘你做顿早膳,也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啦!”
霜降:“前主子熬了一宿,才做出这顿早膳,虽然很……很……”后面两个字,霜降怎么也说不出来。
“很那啥,但也是一片心意,咱们偷偷扔了,别给前主子发现就好。”
“我现在立刻去御膳房,让厨师们新做一顿早膳出来。”
柳洛音只是嘴上那么说,心里并不会真的认为萧京砚要谋害他。
听见她们承认是萧京砚所做,柳洛音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萧京砚笨手笨脚做早膳的模样。
柳洛音一时没忍住笑意,笑了出来。
三人齐刷刷地向柳洛音看去:“?”
柳洛音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说道:“所以这么一大桌菜,是他忙碌了一晚上的成品?”
三人齐齐点头。
清明指着眼眶下乌青,叹气道:“准确的来说,其实我们三个也被抓去帮忙了。”
“还有云终,云默。只是我们是负责洗菜、切菜、烧火等项目的,掌灶的还是萧提督。”
“……”柳洛音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们之中,是没有人会做饭吗?”
否则怎么会有这么折磨人的食物出现!
三人再一次整齐地摇头。
霜降说道:“我们见前主子这信心满满的样子,以为他早学会了做饭,便没怎么去看他。”
春分道:“我倒是问了一句,前主子是何时学会的做饭,前主子说前几天同齐公子学了。”
“我想着齐公子厨艺很好,那教出来的徒弟,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谁知……”
柳洛音哭笑不得,“你们也真是宠着他,好了,我知道了,你们跟着他熬一宿了,赶快回去补觉吧。”
“托他的福,这桌菜一试完,我也精神了起来。”
清明揉了揉眼睛,问道:“小姐不再吃点吗?你都没吃什么。”
柳洛音道:“不吃了,喝茶水喝饱了。”
霜降道:“姑娘可是要出门?我陪着姑娘一起吧。”
柳洛音摇头,拒绝了,她说道:“不用你们陪我,我就在皇宫内走走,你们快去补觉。”
三人自知柳洛音做好决定后不会轻易更改,只好乖乖照做。
一刻钟后,柳洛音来到了乾清宫。
太监带领柳洛音带到乾清宫后殿,嘉庆帝正在处理奏折,听见太监的通报,也没抬头,直接说道:“礼就免了,坐着吧,音音。”
“是。”柳洛音坐在凳子上,心里思索着该如何开口问圣上要信物去见凌和明。
嘉庆帝见柳洛音一言不发,从那堆奏折中抬起了头,去看她。
“你有事找朕,怎么不说出来呢。”
柳洛音回道:“臣女正在想该如何用语,才能让圣上答应臣女的请求。”
“看来是件朕会拒绝的事了。”嘉庆帝揉了揉眉心,说道,“说吧,朕听听看。”
“臣女想去地牢见凌和明。”柳洛音低垂着眸子,轻声道。
嘉庆帝有些意外,他放下了手中的奏折,问道:“你去见他做什么?”
柳洛音回道:“臣女有一些事想要问问他,或许只有他,才能解答臣女一直以来的疑惑。”
嘉庆帝追问道:“是何事?”
柳洛音说道:“是私事,有关于臣女的事情,臣女不好言明,还望圣上原谅。”
嘉庆帝闻言,沉默了半晌,说道:“朕若是拒绝,你该如何?”
柳洛音不疾不徐地道:“圣上若是拒绝,那臣女便不问了。让圣上为难的事情,臣女不做。”
嘉庆帝大笑了一声,说道:“音音,朕发现你不但能拿捏住阿砚,还能拿捏得住朕。”
“你这话说的这么漂亮,朕若不答应,朕都该羞愧。”
“接着。”
柳洛音还未反应过来,眼前就飞来一道黑色的东西,柳洛音哪敢让这东西掉地,急忙去接这个东西,索性她动作够快,在这东西要落地的那瞬,用手心给托住了。
嘉庆帝见此,眉头一挑,说道:“你这反应力可以啊,是个习武的好苗子,若是再小个十几岁,必定能成为同阿砚一般的高手。”
柳洛音小心翼翼地收好这枚令牌,笑着回道:“我若自小习武,定比萧提督还要厉害。”
这么嚣张的话,若换旁人听来,定要说几句柳洛音不识抬举了。
圣上随口一夸,她还真得寸进尺啊。
但嘉庆帝却不这么说,他听闻此言,眉宇间的笑意更深。
“是,音音说的是,是朕不严谨了。你若自小习武,这武功定比阿砚要高。”
自夸和被夸,是有区别的。
柳洛音见嘉庆帝真顺着她说下去,瞬间不好意思了。
她说道:“圣上,臣女也和你开着玩笑呢。”
“圣上是不是还有很多奏折要批啊?那臣女就不打扰圣上你啦!臣女告退!”
嘉庆帝摆了摆手,说道:“去吧。”
……
柳洛音沿着曲折阴暗的通道,朝着地牢深处走去。
四周弥漫着潮湿腐臭的气息,墙壁上的火把闪烁着昏黄的光,将她的影子拉得摇曳不定,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通道里回响。
终于,她来到了凌和明所在的牢房前。
凌和明蜷缩在阴暗角落里,形如困兽。
忽闻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乱发下一双眼睛满是警惕。
待看清来人是柳洛音,那张沾满污垢、狼狈不堪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呦?真是稀客,六小姐怎么来了?难不成也被我那好侄儿送进了地牢?”
凌和明虽被废了一条腿和一只手,但危险的可能性还是很高。
柳洛音不敢冒险,加上这处地牢只关押了凌和明一人,柳洛音也不怕他们的谈话会被第二人所知。
柳洛音站在栏栅外,居高临下地看着凌和明,回道:“那你怕是要失望了,我不但没被送进地牢,还被封为了公主。”
凌和明的眼神如同阴暗里的恶狗,寒戾阴冷,“所以你是来看本王笑话的?本王告诉你,你日后也不会好过的。”
“你的风光只是一时,很快,你就会遭到报应,你的结果必不会比我的好!”
“你跟着他那样冷漠歹毒的人,只会万劫不复!”
柳洛音静静地看着凌和明,神情没有任何变化,“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凌和明的眼里闪烁着一抹华光,他示意柳洛音走近一些,柳洛音眉头微皱,没有下一步动作。
“你要说什么可直接说,附近没有人在。”
凌和明见柳洛音不配合,只好压低声音,说道:“你若愿意跟着本王,助本王东山再起,本王必待你如亲生女儿,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
“你就算想当太女,继承我的皇位,我也答应。”
“本王的实力你是知道的,若不是中途杀出来个萧京砚,这战本王一定能赢!”
“你跟着本王,必比跟着那废物凌云赫要好,你觉得呢?”
凌和明循循善诱,示意得到柳洛音的帮助,来逃出地牢,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凌和明也做好了柳洛音会拒绝的准备,所以他这一问,只抱着一成的成功率。
可下一秒,凌和明却惊讶了。
因为柳洛音居然没有拒绝!
柳洛音道:“跟着你?除了这身份地位,你能给我什么呢?”
凌和明闻言,见有机会,心中大喜,激动之情难以掩盖,他迅速道:“本王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甚至你要这皇位,本王也会使出浑身解数来为你拿下!”
“本王也可以听命于你,你可以随意吩咐本王为你做事!本王也不会有丝毫怨言。”
为了能哄骗住柳洛音,凌和明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柳洛音听着凌和明这些谎话,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那倒不必,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凌和明问道:“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柳洛音说道:“我想知道十八年前,明净寺为何会一夜之间被灭了全寺。”
听到“十八年前”和“明净寺”这几个字,凌和明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刚刚还兴奋的神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慌乱与警惕。
他沉默了一会儿,别过头去,冷冷地说道:“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柳洛音见此,心中彻底确信凌和明和这件事有关,她不疾不徐地道:“我听闻,带领灭寺的人是你的亲信。”
“而你的亲信是听命于你,所以你怎会不知道呢。”
凌和明的耐心忽然变得很差,他不耐烦地说道:“本王说了不知道那就是不知道,别问了。”
“你若不想与本王合作,那你就走,别来打扰本王的清净,本王并不想看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