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境无面者化作的青烟被魔神戟彻底吞噬，那令人窒息的绝对秩序感也随之烟消云散。
破碎的虚空缓缓自我修复，只剩下满地狼藉和肆虐后残留的能量余波，证明着方才那场跨越境界的生死之战。
李长聚持戟而立，微微喘息，迅速内视。
吞噬那圣境无面者的秩序本源，带来的并非纯粹的力量增长，而是一种对法则之力的更深层次理解和掌控。
锁天环似乎也因此获益，表面的符文变得更加灵动深邃。
他心念一动，将昏迷的夜绯樱小心地移至一处相对平整的地面。
苏妙音这才从极致的震撼中回过神来，连忙上前，看着李长聚，眼神复杂无比，有敬畏，有庆幸，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她默默地取出疗伤丹药，想要喂给夜绯樱，却被李长聚抬手阻止。
“她伤及根本，寻常丹药无用。”
李长聚目光落在夜绯樱苍白如纸的脸上，能感觉到她体内那混乱不堪的气息以及近乎崩溃的神魂。
他沉吟片刻，调动体内一丝经过炼化、相对温和的秩序本源之力，混合着真龙之气的生机，缓缓渡入夜绯樱体内，先稳住她濒临消散的魂魄。
就在这时，夜绯樱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的眼神初时一片空洞，但很快那空洞的深处，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了剧烈的涟漪。
痛苦、恐惧、挣扎、以及一种刻骨铭心的仇恨，如同潮水般涌上，让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猛地坐起身，警惕地环顾四周，当看到李长聚和苏妙音时，明显愣了一下，尤其是看到李长聚，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
“是……是你……”
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那个……怪物呢？”
“死了。”
李长聚言简意赅，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感觉如何？”
“死了……”
夜绯樱喃喃重复，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但眼中的痛苦并未减少。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翻腾的心绪，也像是在组织语言。
“多谢……相救。”
她看向李长聚，眼神复杂，“虽然……你我也算有仇怨，但此番恩情，我夜绯樱记下了。”
李长聚不置可否，直接问道：“那无面者究竟是什么东西？
魔渊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你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提到无面者，夜绯樱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恐惧与恨意。
她沉默了片刻，仿佛在回忆极其可怕的经历，最终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那无面者……他们自称‘秩序清理者’，并非生灵，而是某种……规则的造物，或者说，是失控的工具。”
“规则的造物？
失控的工具？”
苏妙音忍不住惊呼。
“没错。”
夜绯樱点头，眼中流露出追忆与苦涩，“这一切，都要从魔渊的起源说起。
你们可知，魔渊并非自然形成的绝地，而是在上古一场难以想象的大战中，由一位无法言说的至高存在陨落时，其崩碎的魔念、法则与血肉所化？”
李长聚目光一凝，这与他之前的某些猜测不谋而合。
夜绯樱继续道：“那位存在太过强大，即便陨落，其残留的力量也充斥着混乱、疯狂与毁灭。
为了不让这些力量侵蚀外界，当时几位巅峰强者联手，布下封印，将这一片隔绝，并将其作为试炼之所。”
“然而，那位存在的力量本质并未真正湮灭，而是在漫长岁月中，不断侵蚀着封印，甚至开始同化魔渊本身。
魔渊变得越来越危险，魔物越来越强，甚至开始诞生拥有扭曲规则能力的诡异存在。”
“就在封印摇摇欲坠，魔渊即将彻底失控，反噬外界之时……他们出现了。”
夜绯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们来自天外，自称观测者，掌握着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名为：绝对秩序的力量。
他们声称，魔渊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此方天地规则的一种错误，需要进行清理。”
“无面者，就是他们派来执行清理任务的工具。
它们没有自我情感，只有冰冷的逻辑和执行命令的意志。
它们进入魔渊，并非为了加固封印或净化魔气，而是要以它们的秩序，取代魔渊本身混乱的法则！”
李长聚和苏妙音听得心神震动。
原来魔渊的异变，根源竟在于此！
“那你……”
李长聚看向夜绯樱。
夜绯樱脸上露出屈辱与痛苦之色：“我是在一次探索魔渊深处时，不幸遭遇了一个无面者小队。
它们……它们捕捉了我，将我带到了它们的某个试验场，也就是类似这里的地方。
它们没有杀我，而是将我改造成了无面者。”
“我的意识大部分时间被压制，如同梦游，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按照它们的指令行事……
直到刚才，你与那圣境无面者战斗，撼动了它的秩序领域，加上我内心深处的不甘与反抗，才抓住机会，以自毁部分本源为代价，暂时冲破了控制……”
她的话语，解释了为何之前她会如同傀儡般协助无面者，也解释了她此刻虚弱的原因。
李长聚消化着这些惊人的信息，眼神愈发深邃。
“所以，魔渊深处，还有更多这样的无面者和试验场？”
他沉声问道。
夜绯樱凝重地点头：“是的，而且越往深处，无面者的实力越强。
它们的目的，是彻底掌控魔渊核心，也就是那位上古存在最终陨落之地，以此地为媒介，继而掌控整个碎玉神州！”
她看向李长聚，眼神带着一丝恳求与决然：“李长聚，我知道你我之间有恩怨。
但如今，魔渊危在旦夕，一旦让它们成功，不仅是魔渊，恐怕连外界都会受到波及！
我们必须阻止它们！”
李长聚看着夜绯樱，又看了看手中吞噬了无面者本源后隐隐传来渴望感的魔神戟，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阻止？
当然要阻止！
魔渊可是他的，有人敢觊觎他的东西，那就该死！
“对了，雪芙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