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赚?”楚阳的神念小人好奇地飘过来。
炉老头理所当然地一挺胸膛,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道:“还能怎么赚?”
“当然是去抢……咳,去做任务啊!”
话音未落。
远处,一声撕裂天际的巨响轰然炸开!
轰隆隆——!
脚下的大地猛地一沉,随即剧烈地上下起伏,整座破败的城池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攥住,狠狠摇晃!
街道上瞬间炸了锅。
无数摇摇欲坠的土坯房里,门板被撞开,一道道人影尖叫着冲了出来,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漫天黄沙中慌乱奔逃。
“怎么回事?”炉老头吓得炉身一蹦三尺高,差点没站稳。
唐冥皱紧眉头,抬眼望向爆炸传来的方向,那是城池的中心。
一股恐怖到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正在那里疯狂扩散,搅动风云!
“快跑啊!是黑狱帮的人!”
“他们疯了!要把整座城都炸了!”
绝望的叫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夹杂在混乱的脚步声和建筑的垮塌声中,宛如末日降临。
唐冥还没来得及动作,一道瘦小的身影猛地从奔逃的人群中蹿了出来,一头撞进他怀里。
力道之大,让他本就虚浮的身体都踉跄了一下。
林霜立刻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指尖的冰凉透过衣物传来,手上的力道却很稳。
“救命!”
一股混杂着血腥、汗臭和尘土的浓烈气味,瞬间钻入鼻腔。
唐冥低头。
是那个带路的小孩,黑狗。
他一张小脸已经花了,额角一道狰狞的口子皮肉翻卷,不断渗出的血和着黄沙与泪水,糊成了泥状。他身上更是狼狈,衣服被撕扯得破破烂烂,裸露的皮肤上全是擦伤和污迹,整个人抖得像筛糠。
他死死攥着唐冥的衣角,那双本该灵动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和绝望。
“救……救我……”他的声音嘶哑破裂,带着哭腔,“他们要杀我!他们要杀我!”
“哟呵。”炉老头的声音在唐冥脑海里响起,看热闹不嫌事大,“刚说搞钱,麻烦就自己送上门了。小子,你这运气可以啊,专一是非。”
唐冥没有理会炉老头的调侃,他只是看着怀里这个不住颤抖的身体,目光平静得有些反常。
“谁要杀你?”
他的声音很稳,没有丝毫波澜,在这片混乱的尖叫和奔逃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黑……黑狱帮!”黑狗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喊出这个名字,身体抖得更厉害了,“我……我偷了他们的东西……他们要杀了我全家!”
话音未落。
“嗤。”
一声轻蔑的嗤笑,从不远处传来,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精准地刺穿了周围所有的嘈杂。
原本慌不择路四散奔逃的人群,像是见了鬼一般,尖叫着朝着两边退开,硬生生在混乱的街道上,让出了一条通路。
几个穿着黑色皮甲、面容凶悍的男人,正从风沙中缓缓走来。
为首那人身材高大,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延伸到嘴角的刀疤,随着他嘴角的狞笑,那道疤痕像是活过来一样扭动着。他手里拎着一把染血的宽刃大刀,刀尖在沙土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的目光在唐冥和林霜身上扫过,那种眼神,不像在看人,更像是在打量两块碍事的石头。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被唐冥护在身后的黑狗身上。
“小杂种,跑得还挺快。”刀疤脸的男人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把东西交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刀疤脸向前一踏,脚下的黄沙被踩出一个深坑,那把拖在地上的宽刃大刀随之抬起,刀尖的寒芒直指唐冥的眉心。
他身后的几个黑狱帮众也跟着散开,隐隐形成一个半包围的阵型,脸上挂着嗜血的狞笑,看向唐冥和林霜的眼神,就像在看两只待宰的羔羊。
风沙卷过,吹起刀疤脸的衣角,也吹起了唐冥额前的碎发。
“外乡人,我不想再说第二遍。”刀疤脸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不耐烦,“这事,跟你们没关系。”
他用刀尖点了点唐冥身后抖成一团的黑狗。
“把那只小老鼠交出来,然后滚。”
“不然……”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杀意毫不掩饰地弥漫开来,“我不介意让这黄沙底下,多埋几具不长眼的尸体。”
“哟,小子,装逼的来了!”炉老头的声音在唐冥脑海里咋咋呼呼地响起,“这家伙口气比脚气还大!看着挺横,撑死炼气五层,够干啥的?要不要老夫直接喷口火,给他连人带刀熔成一坨铁疙瘩?”
唐冥没有理会炉老头的叫嚣,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静静地感受着怀里那个瘦小身体的剧烈颤抖,那股混杂着恐惧与绝望的情绪,顺着紧抓着他衣角的小手,一点点传递过来。
他的沉默,在刀疤脸看来,无异于挑衅。
刀疤脸的耐心彻底告罄,脸上的狞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
“看来,你们是选了死路。”他低吼一声,手腕一振,那把染血的大刀嗡嗡作响。
周围逃窜的人群早已躲得远远的,只敢在残垣断壁后头,投来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在他们看来,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乡人,死定了。
林霜悄无声息地向旁边挪了半步,站到了唐冥的侧后方,这个位置,既能策应,也能在第一时间出手。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曲,一缕极淡的寒气在她指尖缭绕,却又瞬间隐去。
就在刀疤脸即将挥刀的瞬间。
唐冥终于动了。
他没有去看那把近在咫尺的刀,也没有去看刀疤脸那张扭曲的脸。
他只是缓缓低下头,看着怀里那张布满血污和泪痕的小脸,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在这混乱的背景音中,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叫黑狗?”
黑狗猛地一颤,茫然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刀疤脸的动作僵住了。
他身后的帮众也愣住了。
所有偷看的人都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跟一个小杂种聊天?
“你他妈的……”刀疤脸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握刀的手青筋暴起。
然而,唐冥依旧没看他。
他伸出手,动作很轻地拨开黑狗额前被血污粘住的头发,露出了那道狰狞的伤口。
然后,他才终于抬起眼,目光平移,落在了刀疤脸的身上,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他偷了你们什么东西?”
唐冥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值得你们,把整座城都给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