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您了!”
他生怕唐冥拒绝,连忙补充道:“就当,是您帮小人,除了这块晦气!小人还得谢谢您呢!”
唐冥沉吟了片刻。
这个说法,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自己帮他解决了“晦气”,他送个铺子当报酬,符合“等价交换”的原则。
于是,他点了点头。
“可。”
见唐冥终于松口,钱开元长长的,松了口气,感觉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连忙对着身后的管家使了个眼色。
管家心领神会,一溜烟跑了出去。
很快,管家捧着一张地契,和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跑了回来。
“神仙,这是地契。”钱开元恭恭敬敬地,将地契递上。
然后,他又把那个布袋子,推了过来。
“这个呢……是铺子的修缮钱。”
他看着唐冥那又开始皱起的眉头,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忙解释道:“您看,那铺子,破成那样,总不能让您和仙子,自己动手修吧?”
“这钱,不是给您的!是给工匠的!”
“对!就是给工匠的!”
唐冥瞥了一眼那个布袋子。
不用看,也知道里面的分量,别说修个破铺子,买下半条街都够了。
不过,这胖子说话,滴水不漏。
也罢。
他伸手,拿过了地契,却没碰那个钱袋。
“我们,自己修。”
说完,他拉起林霜的手,转身就走。
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钱开元彻底傻眼了。
连修房子的钱都不要?
这……这是何等的高风亮节!何等的仙风道骨!
他呆呆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扑通。
钱员外,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浑身,再没有一丝力气。
“快!”
他喘着粗气,对着身边的护院头子,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传我的话下去!”
“今天府里发生的事,谁敢泄露半个字,沉江!”
“还有!城西那个铺子!划为禁地!方圆十丈之内,不许任何人靠近!喧哗者,打断腿!”
“从今天起,那两位,就是我钱家,不!是我整个清河郡的,活祖宗!”
……
走出钱府。
唐冥手里拿着一张轻飘飘的地契,感觉比托着一座大千世界,还要不真实。
林霜在他身边,终于忍不住,笑弯了腰。
“现在怎么办?”她仰着头,明知故问,“还是没钱,买包子。”
唐冥摸了摸鼻子,看着手里的地契,也笑了。
“天无绝人之路。”
他拉着林霜,走到了街对面的当铺。
当铺的朝奉,正昏昏欲睡,见两人进来,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当什么?”
唐冥,将手里的地契,拍在了柜台上。
“死当。”
朝奉一愣,拿起地契,看了一眼地址,嗤笑一声。
“城西鬼屋?”
“这破地方,送都没人要,你还想当钱?”
“一吊钱,不能再多了!爱当不当!”
唐冥和林霜对视了一眼。
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当。”
拿着那沉甸甸的一吊铜钱。
两人,终于,走到了那家,热气腾腾的包子铺前。
“老板。”
“两个肉包子。”
这一次,唐冥递出铜板的时候,底气十足。
热气腾腾的肉包子,一口咬下去,肉香混着面香,滚烫的汁水瞬间在口腔里炸开。
唐冥眯起了眼睛。
这种,仅仅因为填饱了肚子,而从身体最深处涌出的,纯粹的满足感,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比捏碎一颗星辰,有趣多了。
他转头,看到林霜小口小口地吃着,嘴角沾上了一点油渍,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亮晶晶的,像映着整条街的灯火。
唐冥伸出手,很自然的,用拇指帮她擦掉了嘴角的油光。
林霜的动作一顿,脸颊微微泛起一丝热意,却没有躲开。
一个包子下肚,两人都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
拿着当铺换来的一吊钱,剩下的九百九十八文,叮叮当当的,被装进一个粗布口袋里。这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全部的家当。
“走吧,回家。”
唐冥拉着林霜,走向了那个,被钱员外称为“晦气”的,城西小铺。
……
铺子,比想象中还要破。
门是斜的,关不严实,风一吹,就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屋顶的瓦片掉了好几块,阳光从破洞里照进来,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几个斑驳的光圈。角落里结满了蛛网,唯一的一张桌子,瘸了一条腿,颤巍巍地靠在墙角,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这就是,他们的新家。
曾几何时,他们脚下是凌霄宝殿,是归墟神藏。
而今,立足之地,是这方不足十丈,四处漏风的,小小天地。
林霜看着这一切,眼中没有丝毫嫌弃,反而饶有兴致地,用手指,在积满灰尘的桌面上,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
唐冥笑了。
他卷起袖子,露出了,自出生以来,从未沾染过半点凡尘的,小臂。
“看来,得大干一场了。”
“嗯。”
两人相视一笑,准备开始动手,把这个“家”,收拾出来。
可新的问题,接踵而至。
没水,没盆,没有一块干净的抹布。
两人,站在空荡荡的破屋里,面面相觑。
一个能抹平天道,一个能寂灭万物。
现在,却被一个打扫卫生的难题,给难住了。
“看来,还得花钱。”唐冥摸了摸鼻子,掂了掂口袋里那沉甸甸的铜钱。
就在这时。
“砰!”
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人,一脚,从外面,粗暴地踹开!
三个穿着短褂,敞着胸膛,流里流气的汉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刀疤脸,他手里掂着一根铁链,目光在屋里一扫,最后,落在了林霜的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淫邪与贪婪。
“哟?”
“这破耗子窝,什么时候,来了两个新租客?”
刀疤脸的目光,从林霜身上,挪到了唐冥身上,眼神瞬间,变得轻蔑而不屑。
“小子,新来的?”
唐冥的目光,很平静。
他能闻到,这几人身上,那股混杂着汗臭、酒精和血腥味的,劣等气息。
“有事?”
“呵,还挺横。”刀疤脸笑了,露出一口黄牙。“小子,我叫李三,这条西街,归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