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洞开的刹那,积蓄已久的怒火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瞬间席卷了整个幽州城。
奚胜是第一个踏过破碎城门门槛的人。
他巨大的身影在火光映照下如同降世的魔神,手中那柄特制的加长陌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一个横扫,便将两名试图堵门的北狄士兵连人带武器拦腰斩断!
温热的鲜血和内脏碎片泼洒在焦黑的地面上,浓重的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
“陌刀营!结阵!推进!”
奚胜的怒吼如同战鼓,五百陌刀手迅速以他为锋矢,结成紧密的突击阵型。
雪亮的陌刀组成一堵刀墙,迈着沉重而整齐的步伐,向着城门洞内火光冲天的街道深处,碾压而去!
紧随其后的是武尚志和郭洛率领的下马重甲骑兵。
他们虽然失去了战马的冲击力,但身披鲁治子精心打造的重甲,手持长槊重斧,在这种狭窄的街巷环境中,化身为一座座移动的钢铁堡垒。
他们负责保护陌刀营的侧翼,用长兵器格挡从两侧房屋窗口、屋顶射来的冷箭,用沉重的战斧劈砍试图靠近的敌人。
“神机营!占据两侧制高点!自由射杀有价值目标!”
柳毅的声音已经嘶哑,他指挥着弩手,迅速抢占城门楼和附近尚未完全倒塌的屋顶,用精准的弩箭,点名那些试图组织抵抗的北狄军官和弓手。
慕容春华和纳木措的轻骑兵,则如同水银泻地,顺着陌刀营打开的通道,迅速渗入街巷。
他们利用速度优势,沿着主干道向纵深穿插,袭击小股北狄部队,制造更大的混乱,并侦查敌情,为后续主力指明方向。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残酷的巷战模式。
北狄守军虽然初期陷入了混乱,但毕竟人数占优,且多为韩延寿麾下精锐,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慌后,一些基层军官开始自发地组织抵抗。
街道上,陌刀营如同无坚不摧的攻城槌,稳步向前推进。
每一次陌刀挥下,都必然带起一蓬血雨,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北狄士兵的弯刀和皮甲,在陌刀恐怖的杀伤力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他们试图用长枪阵阻挡,但陌刀的长度和力量更胜一筹,往往连人带枪一同劈断。
他们试图从两侧房屋发动袭击,但武尚志和郭洛的重甲步兵如同铜墙铁壁,牢牢护住了两翼。
然而,推进并非一帆风顺。
北狄鞑子也展现了他们凶悍的一面。
有的士兵抱着点燃的柴草从屋顶跳下,试图与河东军同归于尽;
有的躲在暗处用冷箭偷袭,即便被弩手发现射杀,也在所不惜;
更有些狂热的军官,驱赶着士兵发起决死冲锋,用血肉之躯延缓陌刀营的脚步。
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巷口,甚至每一座房屋,都可能爆发激烈的争夺。
鲜血染红了青石板路,尸体堆积如山,火光映照着双方士卒狰狞扭曲的面孔。
战争的残酷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赵暮云在李四等一众亲兵护卫下,也进入了城内。
他并没有亲临第一线搏杀,而是站在一处相对安全的废墟上,冷静地观察着战局,通过传令兵不断调整着进攻方向。
“告诉奚胜,不要贪功冒进!稳步清理,确保后路安全!”
“命令慕容春华,向东北方向穿插,做出直扑枢密使府的态势,吸引敌人兵力!”
“柳毅,节省弩箭,优先射杀敌军旗手和号令兵!”
他的指挥依旧沉稳,仿佛眼前这血肉横飞的景象与他无关。
但他紧握横刀的手微微颤抖,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北狄守军无法在短时间内组织起有效的抵抗,赌的是韩延寿已经失去了对部队的绝对控制。
“报——大都督!奚将军前锋已突破三条街巷,距离枢密使府还有约一里!但阻力越来越大,很多鞑子似乎正在往枢密使府方向集结!”
一名传令兵飞奔来报。
“报——西北区域已基本控制,但发现小股敌军从其他方向增援过来!”
“报——城内多处起火,疑似有北狄溃兵或我们的人纵火制造混乱!”
消息有好有坏。
赵暮云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韩延寿显然正在收缩兵力,固守枢密使府核心区域。
必须在他完成部署之前,打掉他的指挥中枢!
“传令武尚志、郭洛!分出一半重甲,加强给奚胜陌刀营!不惜一切代价,向枢密使府突击!”
“命令慕容春华、纳木措、桓武,放弃骚扰,全力向枢密使府方向靠拢,配合陌刀营主攻!”
“沈千,组织人手救火,安抚百姓,尽量减少平民伤亡!”
所有的力量,都被集中起来,如同一个攥紧的拳头,重重砸向幽州城的心脏——枢密使府!
越靠近枢密使府,抵抗就越发激烈。
北狄鞑子知道已无退路,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他们利用枢密使府外围坚固的院墙和临时搭建的工事,用弓箭、石块、甚至是沸油,顽强地阻击着河东军的进攻。
陌刀营的推进速度慢了下来,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不断有陌刀手在冲锋中倒下,那沉重陌刀落地的声音,敲击在每一个河东士卒的心上。
“不能停!跟我冲!”
奚胜的身上已经增添了数道伤口,但他依旧咆哮着冲在最前面,陌刀挥舞得如同雪花飞舞,将射来的箭矢和投来的石块纷纷磕飞。
就在攻势有些受挫之际,慕容春华的轻骑兵终于从侧翼杀到!
他们利用机动性,绕过了部分坚固的街垒,用弓箭袭扰枢密使府墙头的守军,分散了其注意力。
“神机营!震天雷!”
柳毅抓住机会,将数十枚宝贵的震天雷集中起来,投向了枢密使府那厚重的大门!
“轰!轰!轰!”
连续的爆炸声中,枢密使府那包着铜钉的朱漆大门被炸得木屑横飞,剧烈晃动,虽然未被完全炸开,但门轴显然已经受损!
“城门开了!杀进去!”
奚胜看到机会,双眼赤红,带着残余的陌刀营将士,如同狂怒的野牛,朝着那摇摇欲坠的枢密使府大门发起了最后的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