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中,应该就自己收了贼匪的金子,意欲勾结,只是当日被西门庆和花子虚给拒绝掉了而已。
念及此处,他心中惊惶,头皮发麻,暗道:
“难不成自己收了贼匪金子的事被这武大郎知悉了?不对啊,要是他真的知道,应该直接就来擒我了,又何必大费工夫,在大哥宅邸里搞这一出。
没错,他现在定然还不知道,我不能露怯,绝不能露出马脚。”
这般想着,卜志道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只是他大惊失色,眼露惊惶的怪异举止恰巧被不远处的花子虚看见了。
花子虚见卜志道这副模样,双目微眯……
而这时,作为主家的西门庆听闻武植要给他们扣一个跟贼匪勾结的帽子,登时是又惊又怒,双手都不自觉微微发抖起来。
其他家眷仆厮也是止不住喧哗出声,面面相觑。
西门庆气冲冲质问道:
“武大郎,你别在这仗势欺人,我西门家怎会跟贼匪勾结?这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你莫要使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伎俩!”
其他仆厮家眷闻言,纷纷点头,出声帮腔。
“对啊,对啊,贼匪打进来,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我们绝没有与贼匪勾结的念头,大人明鉴啊!”
“陈县令呢?我们要去找陈县令伸冤!”
“请老天爷做主啊!”
一时间,群声鼎沸,甚是喧闹。
武植见这些仆厮家眷反应激烈,眉梢微挑。
西门庆后槽牙紧咬,语带威胁道:“武大郎,你莫忘了与我们多年相交的陈老头……”
说着,他心中惴惴,他就怕武植不顾陈县令死活,直接失约提前收拾自己。
如此一来的话,他也没辙。
武植冷哼一声,眉头微微皱起,沉声喝道:“闭嘴!”
众人闻声,碍于面前这清瘦青年身上弥漫出的威势,立刻闭紧了嘴巴。
武植冷冷道:
“本县尉今日来这,是为了排查出贼匪踪迹,你们倘若不愿配合,那便移步到城西牢城营,那里有大把让你们乖乖闭嘴,且愿意配合调查的办法!”
众人闻声,脖子微缩。
武植又哼了一声,直接沉声吩咐道:
“现在,排好队,一一上前接受盘查,将昨日与今日所干的事,事无巨细,给我一一说清楚,且要有人作证,才能算真。
盘问完后的人,给我老老实实站在旁边,等全都查完后,才准离开此地!
如若发现有人撒谎,本县尉定会将他的牙齿舌头全扯出来!严惩不贷!!!”
说完,武植面露森然之色。
众人见武植的神情不似作假,心中一凛,感觉背脊发寒。
不过昨日与今日所干的事,他们均记得清清楚楚,如今大寒,几乎没什么人愿意出门,基本上都在宅邸里烤火御寒。
且自己并未做与贼匪勾结的亏心事,现在自是不惧官吏登门盘问。
想到这,众人心中一松。
接着,众人开始排好队,一一上前,来到审问的衙役面前,将昨日与今日所做之事和盘托出。
武植他们配合,这才脸色稍缓,接着他转头吩咐道:
“张都头,丁都头,你们各带二十人进宅邸里里外外搜查,看看是否有藏人之处!”
张二岩和丁良闻言,各自抱拳称是,而后带人在前院、后院的厢房、厅堂内开始搜寻。
西门庆见武植貌似是真的在盘查贼匪踪迹,并非是想着提前收拾自己,登时心中稍安,他心中暗道:
“看来这厮的确是被龙背山贼匪扰得心神不宁、杯弓蛇影,一查到些蛛丝马迹,便大举带人出来盘查。
只是老子怎滴这般倒霉,莫名与那龙背山贼匪攀扯上了,今日无端端要受这武大郎的登门欺辱!
不过看来有陈老头那老不死的东西还在位,这武植果真不敢动自己,不然今日那老不死定然也会在场相拦才对。”
想到这,他心中冷哼一声。
武植此时已经坐回了椅子上,面无表情看着正在被盘查的众人。
今日他弄这么大阵仗,无他,就是为了将西门宅邸内的人全都聚到这前院,好让后院书房无人。
如此一来,时迁便能轻而易举潜入西门庆的书房,将生意契书偷偷拿出。
此事必须一举成功,且不能有点滴疏漏和意外发生,也绝对不能让西门庆察觉丝毫。
不然他有了防备,攥着吴月娘不放手,那再想助吴月娘脱身就麻烦了。
所以,武植寻了个怀疑西门宅邸内有人通匪的由头,名正言顺带人前来盘问搜查,将人全都聚拢到前院。
等盘问完西门庆一家上下,时迁那边早已经将事情办完。
……
与此同时,后院,西门庆的书房内。
时迁已然身形灵活的翻窗而入,他的伤势虽然还未好全,但有心戴罪立功,便极力向武植争取要亲自来办这件事。
进了书房后,时迁手脚麻利来到屋内中央的檀木桌前。
桌上,今年的一部分生意契书已经被老管家规整好,整整齐齐摆在桌子上面,等着西门庆来签字按指印。
时迁将桌上的生意契书拿起来看了几眼,直接选了两份字数最少的生意契书,随后跃窗而出。
出来后,时迁施展轻功,几个腾挪间轻而易举跃出了西门宅邸。
紧接着,他脚步迅捷,用了不到小半刻钟的时间,来到了县衙后院的县尉厅堂。
县尉厅堂内,陈致礼早已等候在此。
见到时迁到来后,他含笑起身,抱拳一礼。
时迁摆了摆手,说道:“陈孔目,别再搞这些虚礼了,你快些提笔临摹出这两份生意契书与我便可。”
说话间,时迁将生意契书放在桌上,接着语带严肃提醒道:
“陈孔目,哥哥不知从何处弄来的这一点点隐形墨水,份量可不多,珍惜着呢!你可别手抖,晕了笔画,从而出了岔子!”
陈致礼呵呵一笑,点了点头,自信道:“时兄弟放心,陈某别的不敢说,但这笔功案牍之事,陈某还是甚有自信的。”
说完,他坐了下来,而后提笔沾墨,在纸上对着那两份生意契书开始临摹。
陈致礼除了处理琐事公务是行家之外,这临摹笔迹之事,也是深有造诣。
武植得知此点后,心中甚是欢喜,如此一来他便不用费心寻来临摹的行家办此事了。
而武植也不怕陈致礼胡嘴乱说,将此事泄露出去,毕竟等陈县令告老后,整个陈家还要依仗着自己庇佑关照。
另一边。
只见陈致礼一气呵成,笔触丝毫不滞,小半盏茶的功夫,便将两份契书几近原样般临摹下来。
临摹完后,陈致礼用嘴吹了吹,待笔迹干了之后,才含笑将这两封临摹好的生意契书拿起,递到时迁面前。
“时兄弟,好了!”
时迁赶忙接过,对比了一下,果真有以假乱真之效,登时连连点头,夸赞道:
“好好好,陈孔目属实厉害,当真是妙笔生花!”
陈致礼呵呵一笑,谦虚了几句,说道:“时兄弟,赶紧将这临摹的生意契书带回去吧,莫再耽搁了,以免迟则生变!”
时迁连连点头,没再继续耽误,立刻疾身出门……
一路无虞,不到小半刻钟的时间,时迁又回到了西门庆的书房。
待将那两份临摹好的生意契书摆放规整好,与其他生意契书放在桌子上后。
时迁足下用力,身形轻盈地跃到房梁角落的背光处,随即施展出缩骨功,整个人在阴暗处隐匿起来,
如今,只需静等西门庆回来,在生意契书上签字和按下指印便可。
……